下山(4)
李伯言停下脚步,歪过头盯着身旁的师弟“你刚从长安回来,问题出在哪你自己看不出来?”他面色森冷,语气带着些许怒意“你气色这么好,真的是告病还乡么?”
这番话不由得让赵伯琛一愣,他瞪大眼睛“师兄...这…”
“新君登基之初,确实励精图治,慧眼识人。也正是因此才得此开元之盛世。”李伯言扭过头,继续望着前路“然而他二十七岁登基,至今已有三十年,既贵为九五至尊,又是盛世之君。其心性恐怕已是强弩之末,难复从前了。”说道这里,二人已穿过牌坊,行至云鹤庄门前。李伯言伸出手,一把便将那厚重的朱红色大门推开了,那木门发出“吱呀”一声。“一但天子昏聩,朝中必有奸妄。而你生性正直,绝不会与那些人为伍,和他们必起冲突。可是,也正是你太过正直,和他们斗,你必然毫无还手之力。再加之你自幼修行,体格定然强于常人,年纪轻轻怎么可能来告病一说?”
赵伯琛听罢呆了半晌,轻叹一声,边摇头边道“不愧是师兄啊,您那缜密的心思,我这辈子是学不来了。您没说错,那杨国忠专权误国,败坏朝纲。我多次上书弹劾他没想到惹怒圣上,被圣上特赐回乡养老。”
二人正说着,已然已经走进了这庄子院内。一条青石板路从大门处延伸进庄里,再分划出无数小院,有种村落里那阡陌交通的味道,就是整片庄子寂寥无人,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李伯言熟练地顺着一条小路走了下去,赵伯琛则紧随其后“以你的才学,没有被提拔却遭贬黜,着实是那皇帝老儿目不识人。另外,听说那贵妃杨氏杨玉环,本是某位皇子的皇妃,那皇帝老儿居然不顾纲常将之册立其自己的贵妃。”李伯言边说边摇头“既用人不察,又败坏纲常,此等昏君,天下何尝不乱!”
这番话说完,赵伯琛轻叹一声,紧皱眉头默然无语。走在前面的李伯言听师弟不再说话,便也沉默下来。
两人在庄子内的小路上七拐八拐,行至一片荷塘。时至初秋,这荷塘上早就不见了荷叶、荷花,只剩下几株已然枯萎莲蓬立在水面上。一棵粗壮的柳树立在水畔,秋风吹下一片片金黄的柳叶,漂浮在荷塘那波光潋滟的水面上。
“这树长大了啊...”赵伯琛自言自语道。
“自师父去世那年种下它,已有十年。这期间你下山八年,自然早已不同。”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一前一后的地跪在了柳树跟前深深一拜。“云鹤庄弟子李伯言携师弟赵伯琛,拜别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