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8)

“唉…”李伯言仰天长叹“这是他自己寻死，又是他命里的劫数，你怎么就不信呢？”
“师兄为什么就这么信天数呢？”赵伯琛疲惫地说“天数并不能主宰一切，就像是您算到了我的回归，却没有算对我的选择。”
李伯言久久没有说话，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师弟“伯琛，你成长了。这么说来，即便是真的救无可救，你还是打算下山去定乱安民吗？”
“一如既往。”
“好吧……好吧”李伯言听罢点点头，他先看了看柳树，再看了看赵伯琛，随即神色一凛“云鹤庄第五十一代弟子赵伯琛！你屡教不改三番五次出言不逊，欺辱师长！侮辱师门！如今为素正门规，特将你在此逐出师门，以儆效尤！同时，剥你伯琛二字，还你赵祐棠本名！此后你不得再已云鹤庄门人自称！”
“师兄！这…”赵祐棠慌忙跪地，他本以为又会挨李伯言一通骂，没想到的竟然是这么一出。
“赵祐棠，你不再是我师弟，不许你再喊我师兄。”李伯言转过身，再次面朝柳树不再看他“从今以后，你已然不是云鹤庄的门人，不必再守云鹤庄条条框框。你的修行，云鹤庄给不了你。”说到这儿李伯言顿了顿“你……下山去吧。”
“呜…”听到这里，赵祐棠感觉鼻子一酸，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师……李先生……您也要珍重……”他对着柳树和那背影连磕三个响头，起身欲走。

“等等”李伯言叫住了他“此番下山，你打算去哪里？”
“长安，我打算回陛下身边。”
“不可，玄宗年高，垂垂老矣，去那里没有任何用处，我给你指条明路。”李伯言自始自终没有转过来看赵祐棠“往北走，去灵武，那里马上有一位新的节度使上任，告诉他你是李伯言派你去的，然后用你在这山上的毕生所学好好辅佐他。只有这样，你才能达到你想要的。”
“这新节度使的名字是？”
“郭子仪。”
“赵祐棠谨记在心。”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李伯言转过身来望着赵祐棠离开的方向。“你终究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他自言自语道“我若不告诉你这天数有变，倒是能把你诓骗到蜀中，可这天下乱起来了，你也会下山…唉。师父啊…这样到底对吗？”没有人回答，那柳树的枝条一如既往地在风中轻轻摇曳。
他又叹了口气，然后再捋了捋因为没有扎好而散落下来的额发。将手往背后一背，慢悠悠地走上与赵祐棠方向相反的那条路。因为行李已经包好，而蜀地可得往南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