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3)

“得了得了，就算不是官你这状元爷也比我这山野村夫尊贵。”虽然这位“师兄”立即打断了少年的话，但至少已经收起了刚刚那副嘴脸“祭告过师父了么？”李伯言沉下声音问。
“还没回庄上，我从周围乡民那里得知您在此处就先来找您了。”
“无论如何，跟我先去祭告师父。”
“好。”言闭，二人转身便走。这小屋周围一片茂林修竹，一条碎石铺就的小道蜿蜒向前。不知是疏于打理还是刻意为之，这路面不仅高低不平，更有无数草木根茎盘踞其上。李伯言顺着路大步流星，像是一只轻巧的梅花鹿似的。而后面的师弟，则跌跌撞撞一路小跑，勉强跟上李伯言的速度。
“你功夫退步了啊。”李伯言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的师弟。
“哈哈……不是……我退步……是……师兄太厉害了。”赵伯琛气喘吁吁的回答。
“少来拍我马屁”李伯言冷哼一声“我不是你当官时的上司。你进京之后绝对没有坚持练习咱家功夫。”说完他转过身继续大踏步向前。
不多时，穿过竹海，一片开阔地映入眼帘。此时正值黄昏，西边落日将余晖洒满了这片山岗，满世界一片金黄。向下看正好是一片村落，袅袅的炊烟点缀在半空。而这开阔地旁的树林中掩映着一座巨大的庄院，一座的石牌坊立在空地上，上有一副对联，上联：闲云自在乾坤外，下联：野鹤悠然天地间。横批则是三个大字：云鹤庄。

“师兄，庄里何时改了规矩？”赵伯琛边走边问“师兄弟们现在这就开始做晚课了？”
“何以见得？”
“方才一路行来，空闻满山鸟鸣，未有半点儿人声。”
李伯言摇摇头“庄主早已变卖田产，命大家携细软分批下山前往剑南道。现在这庄子，已是空无一人。”
“剑南道？入蜀？这是为何啊？”赵伯琛惊诧万分，以至声音于都走了音“云鹤庄在青虚山已历百余年，为何如此...如此匆忙迁走？而且，没有任何书信通知我啊！”
“一月前天象突变，庄主命我连夜推演，而我只得出荧惑守星四字”。李伯言边走边说，语气平淡的“和庄主商议后决定立即启程让门人入蜀避乱。而我早先就算到你今日必回，故....”
“不可能啊！”赵伯琛打断了他的话，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荧惑守星？这...这...这是三年内必然刀兵四起的征兆啊！”他见李伯言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便三步并作两步拦住李伯言的去路“自贞观以来我大唐已历五帝，国殷民富，贤能任用。至吾皇玄宗登基，更是天下大治。我这一路行来，百姓皆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怎么可能会起刀兵？这分明就是海晏河清的太平景象啊！”然而这番话根本没得到李伯言的回应，他不但没有因为被打断而生气，甚至连脚步都没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