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宴·游园惊梦(4)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戏台上悠悠地唱到这一折，她还在盼着何时到自己上台，便听得：
“十万两，为她赎身。”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样貌，那人用十万两银子赎走了台上的女子。
那女子不是她。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而不是如同她，断井颓垣。
他看着那女子往座位走去，行走间总有些飘忽。
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那女子行走间，裙摆上大朵大朵月光花随风摇曳。
月光花……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
“姑娘。”
她抬眼，他走到她眼前。
“虽然有些唐突，不过家父临终前曾嘱托，若有日有人问起与在下同名同姓之人，当同她讲这么一个故事。”
她点头。
“有一个书生与青楼的花魁相爱，花魁把毕生积攒的钱财交托与他，让他在花月宴上为她赎身，两人好从此双宿双栖。”
“然而花月宴上，书生当着花魁的面，用那笔钱，赎走了另外一名姑娘。”
她微微闭了闭眼。

“人都说，那书生必定是以情相欺，得了钱财便携美而去。但其实，那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
“书生那天夜里得了钱财，满心想着第二天的花月宴上便可得偿所愿。却不了回家路上遇到了抢劫，书生死死护着装钱的匣子，被生生捅了两刀，被人发现送回家的时候，只有最后一口气在。”
“书生有个孪生的兄弟，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书生拼着一口气把护在怀里的匣子托付给弟弟，让弟弟拿去花月宴上把花魁赎出来，此后代他好生照顾花魁。”
“弟弟很伤心地送走了兄长，第二天料理了后事便匆匆赶往宴会。然后给花魁赎了身，并娶了花魁进门。”
“成亲以后，弟弟忙于经商，平日里很少提及兄长，觉得那会让妻子伤心，也让自己难过。直到两年后，他们的儿子出生，他给儿子取了跟兄长一样的名字，妻子疑惑追问，两相对照，才发现——”
“弟弟弄错了人，”她低着头，淡然开口，“弟弟带走的姑娘，名唤‘红樱’，意为红艳的樱花，而花魁名为‘鸿音’，鸿雁传音。”
她抬起头，两眼直直瞪视他，“那么你是谁？”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