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宴·游园惊梦(5)

“我就是弟弟的儿子。”
“你说什么？”她跃过小桌，几步上前，想要拽住那人的衣领让他别开玩笑了，不意间先碰触到了他的手臂，而后她的手指仿佛透明般直接穿过了他的手。
两人皆面色惊恐，周围看到此景的人也纷纷惊惧后退。
“你……”
“你……”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他。
“我……你……”她摇摇头，觉得那应该是个幻觉，可是周围人的反应却证实了她的猜想。
“我以为……”她被沉重的事实打击得说不出话来，“我以为那只过了几年，我以为我只是睡了很长的一觉，我还在……”等顾生，等他回来给她一个解释。
他一字一句，很慢很慢地说：“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住的那个院子像是长久没有人烟，墙壁上也满是烟熏的污黑痕迹。而这宴席上特意摆的这单桌是鬼席，正好对应着自己院子的方位。只是除了阁里的人很少知道这些，所以当她进来的时候，只有戏台上唱戏的人受了惊吓，侍候宴席的侍女们也不敢靠近她。
她回忆起似乎在睡梦中感受到得那尖锐的撕裂般的疼痛，灼烧着她的皮肤她的骨血。原来那不单只是她心里的痛吗？而是……

“火！”
在得知那人娶妻的那个晚上，她或是有意又或是无意打翻了烛台，在烈火中沉沉睡去，永远睡去……
她坐在地上，双手抱膝，两行清泪落下，却哭不出声。
“不要再等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他看着不忍，只好低声劝道。
许久。
“春望逍遥出画堂，间梅遮柳不胜芳。可知刘阮逢人处？回首东风一断肠。”
戏台上《游园惊梦》随着这一句戛然而止，她也仿佛突然被惊醒般抬起头。
“你的父亲，他是怎么死的？”她突然开口。
“呃……心有郁结，久病而亡。”他一下没反应过来她会问这个，便自觉地说出了大夫的话。
“我明白了。”
她站起身向外走去，所经过的人群都四散开去，无人敢靠近。
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看着她的背影。
夜已深重，她走在其中，月白色的衣裙上大朵大朵的月光花摇曳生姿，像极了他儿时庭院里那丛大片的月光花。
她慢慢回到那处小小的庭院，坐在寒风中依旧盛开的那一丛月光花旁边看着天上的明月。
顾生说他很喜欢她的名字，鸿音，鸿雁传音，没有那些花花草草的脂粉气。还有她送给他的白玉扇坠，雕的一只鸿雁的形状，说就好像她一直陪在他身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