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宴·游园惊梦(6)

顾生给她写了很多很多的诗词，一字一句她都记了下来，想要留待以后回忆。
……
顾生，我终于知道你在哪里，可以去找你了……
她慢慢走进房间，把烛台点亮，而后拿着烛台慢慢走到庭院中间，却看见庭院的门口站着他。
她笑了笑。
“顾公子，你跟过来，就不怕我这恶鬼索命吗？”
“这……”他略有些惊吓，还是摇了摇头。
“那么，”她转过身，最后打理下花丛，“是想来送我这只野鬼最后一程，还是，有第二个故事想要告诉我？”
他咽了咽口水，“什么……第二个故事？”
“比如，”她扯去几片杂草，“根本没什么孪生兄弟，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人——你父亲。”
“怎……怎么会？”他有点语无伦次。
“第一个故事，几乎没有破绽，只除了，”她转过身看他，“二十年前的花月宴，我怎么可能，把其他人，认作是他。”
“这……也可能……”
“也可能是我认错，但还有，你手上的扇坠子，暗合我的名字。若你父亲知道这个，便理应不会弄错人；若你父亲不知道，又怎会让你一直挂在不离身的扇子上呢？”

“最后，就是你。你叫顾生，十六岁考中秀才，而后自江宁乡间到城里，准备参考举人。从你的名字到你一路走来的历程，都活脱脱是他当年在我面前的样子。”
他怔愣半晌，而后一笑：“原来，一切都瞒不过你。不过，第二个故事，还是让父亲亲口跟你说吧。他最爱的人，是你。不过这扇坠子，就留给我做个纪念吧。”
她点点头。
她用烛台点燃了月光花丛边角的一些杂草枯叶，火光腾地大亮，而后愈燃愈烈。她看着自己的身体和那丛月光花在火光中慢慢地变得透明。
她闭上眼，好像睡着了一般。
不过这一回，再睁开眼的时候，就能看见他了。
那大火一如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烧了整整一夜。
紫玉阁内的一个庭院，就此灰飞烟灭，了无痕迹。
那一个夜晚，城中那些二十年来从未衰败的月光花也一并在夜色中消逝。
（外篇：第二个故事）
顾容一生的前十八年都称得上是一帆风顺。
父亲是个小官，从小便不愁吃喝。
偏生又有读书作文的才华，自小便在仕途上打算。
十六岁中的秀才，而后十八岁中的举人，少年得志，正是意气风发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