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画壁》自译(2)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曲栏，少女跑入一间小屋，而朱生则在门外犹豫不前，少女回头见朱生在门外不敢进来，就举起手中的花，摇摆着招呼朱生进来，于是朱生高兴地朝少女跑去。屋舍内一片寂静，眼见没有其他人，朱生便一把将少女搂入怀中，少女也不怎么抗拒，于是二人腻歪在了一块。二人兴尽后不久，少女将门从外面带上，叮嘱完朱生不要咳嗽发出声音后就离开了，入夜之后又来找朱生欢愉。就这样过了两天，这事终于还是被女伴们发觉了，她们一起跑进小舍，搜出藏匿起来的朱生，便对少女开玩笑道：“你这肚中小孩都多大了，怎么还梳着少女的蓬发呀？”于是众女捧着发簪、耳环等一拥而上，催促少女为她上鬟[5]，少女只是害羞低眉，梳妆打扮完其中一个女伴说道：“姐姐妹妹们，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呆太久了，不然恐怕有人不高兴喽。”说罢，大家欢笑着跑出去了。朱生再看少女，浓黑如云的发髻高高地盘在她的头上，发髻上凤钗的玉坠低低垂下，比少女打扮时更为艳丽绝美。

朱生见四下无人，便和少女渐渐狎昵起来，屋内氤氲着兰花与麝香味，令二人情意更浓。二人正尽兴时，忽然听到舍外传来吉莫靴[6]的铿铿声，以及缧锁发出的锵锵声，很快屋外纷乱喧嚣，人声嘈杂。少女听到响声，吃了一惊急忙起床，和朱生偷偷地往外窥探，只见一个身穿金饰铠甲、面黑如漆的使者手握铁索，提溜大槌站在屋外，众女们此刻正环绕在他身边。
使者问道：“人齐了？”
众女答道：“齐了。”
“如果你们发现有谁藏匿了下界的凡人，就要向我检举，不要给自己带来麻烦。”
众女又同声应道：“明白，没有。”
使者又回过头来像鹗觅食一样嗔目四顾，似乎准备去搜查看是否有藏匿。少女见状，大为恐惧，登时面如死灰，慌慌张张地对朱生说道：“你快快躲到床榻底下去。”自己则打开墙上的小窗，匆忙地跳窗而去。朱生趴在床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不多时便就听到靴子声来到房内，然后又出去了。过了会儿，外面的喧闹声也渐渐远去，朱生这才放下心来，但屋外还是有来来往往的说话声。朱生屈曲在床下等了很久，只感觉耳边似乎充斥着聒噪的蝉鸣，眼睛里好像都要喷出火来，实在是快受不了了，但还是只得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等着少女的归来，此时朱生早已忘了自己从何而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