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托叶·多玛诺维奇：我不明白(2)

我把申请书精心修饰了一番，人人都会说这是一首抒情诗。当我想到无须更多修饰之时，不由得自鸣得意起来。
我满怀希望，兴致勃勃，站起身来，径直朝司令部走去。
“能不能见到司令官大人？”我问一位站在大门口的士兵。
“不知道，”士兵爱理不理地说，耸了耸肩。
“请向他禀报一声，就说来了一个人，想入伍服役。”我对士兵说。我心中思忖着他现在一定会殷勤地对我微笑，立刻跑去报告司令官说来了一个新兵，而司令官甚至会亲临大门口，拍着我的肩膀，高喊起来：“对啊，好样的，欢迎光临！”
但是，事与愿违，士兵怜悯地看了我一眼，他的目光仿佛在说：“哎，我的傻瓜，你还急着要求？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当时并不明白这目光，我奇怪他干吗这样看我。
我在大门口等了很久。来回走动，抽抽烟，坐一坐，啐几口唾沫，望望窗口，打打呵欠，同几个也在等候接见的农民闲聊天。为了消磨时间，我无所不做。
每个办公室都很热闹。可以听到谈话声，喧哗声，谩骂声。军官们不断地在下达命令，只听得走廊里回响着“是！”的答话声。重复几次“是！”，这就是说一道命令已经自上而下传达到最下级的士兵那里。这时我又看见，一个士兵跑步穿过走廊，从一个办公室冲进另一个办公室。现在又从另一个办公室里发出了“是！”的声音，重复数次，声音洪亮，嗓音各异。又有一个士兵跑进另一个办公室。

司令官办公室的铃响了。
一个士兵走了进去。
室内一阵喃喃低语，之后只听得士兵一声大喊：“是！”
这时士兵走了出来，面红耳赤，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一场忧惊总算幸运地结束了。
“请吧，谁想见司令官大人？”他说道，一面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我第一个进去。
司令官大人在自己的办公室的桌子旁等我，衔着琥珀烟嘴在抽烟。
“您好！”我在门口就向他请安。
“什么事？”他厉声喊道，使我两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了。
“大人，您嚷什么？”我稍稍镇静一下说道。 
“难道你还想要教训我？滚出去！”他喊得更凶了，双脚还不住地跺着地板。
我感到不寒而栗，我的一片爱国热情象是挨浇了一瓢冷水，但我仍然希望在他了解我的来意之后能改变态度。
“我是来入伍服役的！”我满怀豪情地说，身子挺得笔直，眼睛直视着司令官。
“啊，逃兵！我们正在找这种人！”他喊着，按了按铃。
他办公桌左面的一扇门打开了，进来一名上士。他挺胸昂首，两眼凶光毕露，双手紧贴在裤线上，正步走向司令官，踏步的声音震耳欲聋。他两脚并拢，站了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一动不动，高声报告：“上校大人，请下达命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