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衡]一见钟情（6-9）

章六
连城璧披衣下床，到外间吩咐值夜的婆子去打热水。
灯火调亮了些，齐衡才注意到，连城璧身上的几道疤痕。
每一个，都足以夺人性命。
特别是后心一处箭伤。
等连城璧洗干净躺回去，齐衡就问了他的伤。
连城璧简要说了说，哪些是因为镇压门派，哪些是被自己人算计。最凶险的后心那处，是去边城调查万马堂时，遭堂主马空群偷袭。但也正因他沉不住气了，才被连城璧抓住破绽，一举歼灭。
齐衡紧张道：“你不是故意受伤的吧？”
“怎么可能。”
连城璧深深地望着他，浅浅地笑。
“我退是想过清净日子，何苦自己害自己呀，万一落下病根，岂非得不偿失？”
“还疼吗？”齐衡伸手去抚摸他的伤痕。
“湿气重的话有一点，不过不碍事。”
这种时候，往往摸着摸着就会变了味儿。
但连城璧在那之前就捉住齐衡的手，塞回锦衾，温声道：“明日寅时就得起了，快歇息吧。”
齐衡不安分地挣了挣，抬头看他，眼里明明白白烧着一团火。
连城璧岿然不动，道：“睡不着吗？”
“……嗯。”齐衡垂下眼睑，卸了力，闷闷道，“可能、可能方才喝了茶，暂时不困。”
“那我……”
“不用！……你、你今天累着了，早点睡。”
齐衡转过去平躺，手乖乖贴在身侧，是个摒弃杂念努力入睡的姿态。
连城璧好像明白他为什么不高兴，好像又不明白。
“嗯，早点睡。”
一夜无话。
新婚头天，按规矩先给直系的亲长磕头，然后认旁系亲戚，接着开宗祠入族谱，中间有空吃饭。
但在齐家，直系亲长确实没什么可认的。
齐衡是独子，齐国公也是，底下还有俩坤泽妹妹，一个随丈夫外放，一个追求真爱远嫁关中。
再往上数，老国公齐岭是嫡次子，之所以次子袭爵，是因为长子齐峻年逾不惑仍只有一个中庸，而且体弱多病，眼看是不能再生了。
中庸虽说能娶能嫁，但在权爵人家，基本是当坤泽教养的。毕竟顾名思义，中庸嘛，各方面都很是平庸，做不了掌舵的，盛纮的夫人王若弗就是个中典型。
连城璧这样的是异类中的异类，百年难得一见，心计或可后天培养，容貌却是天生的，单看外表，谁都觉得他是乾元。
当初国公夫妇得知他是中庸，很是唏嘘感慨，觉得老天也眷顾这俩孩子，叫他们得以顺理成章结为眷属。
总而言之，中庸在富贵人家根本不顶用。齐峻生性恬淡，遵从父意，反而是他的夫人——齐国公口中的“大伯母”徐澄——颇为不甘，可一家老小又指着国公府养，所以最多只是口头酸酸。至于庶弟庶妹，嫡支一概不养，早分出去了。
跪完父母，就是认过直系亲长，可以起来吃早饭，一家四口，倒是不必分席。
等用了饭漱过口，平宁郡主说起待会儿要认的亲戚，不紧不慢地道：“我娘家襄阳侯府那边也来了些人，说是亲戚少了不好看，可毕竟是衡儿成亲，他们也不好喧宾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