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衡】我心归处（六十一）武林盟主和御史大人的职场爱情故事

日光从牢房唯一的透气口射进来，连城璧知道天又亮了。
如果没有记错，今日已是他在牢里的第二十天了。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掸了掸衣上的草屑灰尘，又抬手拢了拢头发。虽无济于事，却还是习惯尽量让自己干净齐整一些。
背上的伤口早已结痂，他自小习武，体质好于常人，那三十板子还不至于要他的命。疼痛是难免的，但对十八岁起就在武林中厮杀的连盟主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勿听见一阵锁链钥匙碰撞之声，有狱卒过来给他开了锁，又进来两人架起他就往外走。
他习惯性的绷紧了身体，做出防御的体式，随之又放松下来任人摆布：看来是时候到了，这是要送我去刑场吧，也不知是绞还是斩。都说再罪大恶极的人死之前也会让他们吃饱再上路，为何我却没有断头饭？罢了罢了……
皇帝看着眼前这伏跪于地之人，目光带着思索。良久似是下定了决心：“连城璧，你可知你为何还有机会见朕？”
“禀圣上，草民不知。”
“你所为之事虽罪不可恕，好在你悬崖勒马并有悔意。更何况，齐家愿用国公之爵位换你的性命，朕也愿给你一次机会。”
话音刚落，连城璧猛的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紧盯皇帝，震惊又不可置信，全忘了如此直视天子乃大不敬。
皇帝身侧的福公公被这如有实质的眼神吓了一跳，正准备出言呵斥，却见连城璧又猛的俯身，额头磕在坚硬的青砖地上发出重重一声：“皇上，草民之罪不可饶恕，请皇上赐草民一死，无论何等刑罚，哪怕凌迟腰斩之刑，草民皆愿领受，毫无怨言。但草民之罪与他人无关，齐家不该为此受如此大的惩罚。天子圣明，请皇上明察。”
皇帝见他如此，语气不悦：“怎么？你这是在怨朕处置不公？
“草民不敢，也并无此意，草民只是……卑贱之身，哪里值得国公之位换之。”
“那也是，”皇帝点点头，“齐家这个爵位，是太祖所赐，世袭罔替，举目全朝也寥寥可数。你连城璧何德何能能令一品国公如此相待。”
连城璧仍伏跪于地，虽看不见他脸上神色，但那不住颤抖的背脊却令人一望可知。
皇帝见他说起极刑都面无惧色，但得知齐家的相救却如此激动，也不禁心有恻隐。却听那人嗓音嘶哑，虽努力忍住哽咽但仍语不成句：“草民只求一死，求皇上……求皇上……”
“连城璧，朕记得你上次还对朕说蝼蚁尚且偷生，现在既然有机会活下来，为何又要自求一死？”皇帝问道。
“皇上，此恩此情重若泰山，若要草民背负如此深重的代价活着，草民生不如死。”连城璧语气越发惨然，颇有绝望之感。
“齐家既自愿放弃爵位，朕当然要收回。”皇帝又说，“可代价已付，你若仍是死了，让相救之人如何自处？不仅是齐家，太尉的请罪折子也白上了。”
此话一出，伏跪于地之人身子猛的一颤，连撑在地上的手臂都在发抖，似乎下一秒就坚持不住了。
“如此你还要自求一死吗？”
连城璧沉默几息，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前方，目光涣散：“何谓不可生也不能死，草民已知其中滋味，心之炼狱，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