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衡]一见钟情（14-17）

章十四 长长久久
寒冬腊月，地上一个硕大的双耳鼎炉燃着银丝细炭，烘得屋里暖洋洋的，床头的梨木小几案上摆了三四个药碗。
六个月正是孕妇最稳当的时候，平宁郡主彻底没了害喜，一日要吃五回，睁开眼就打瞌睡，不睁眼还觉得瞌睡。才睡过午觉，不过说几句话的功夫，又犯困了。
连城璧翻着书，听到那头没声了，遂叫外间候着的秀枝进来。
他怕吵醒平宁郡主，用了“传音入密”的功夫，将声音压至一线送入听者耳中。深闺丫鬟们之前可从未见识过，头几次被吓得不行，还以为撞鬼了。
秀枝道：“王爷，这些诗文集子可要收起来？”
连城璧道：“先搁着吧，母亲说要想几个大名，才刚看了一会儿，等醒了怕是要接着看。”
等他出了屋子，看到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压顶，问过时辰，才申时正。
吴双道：“八成要下雪呢，我去吩咐厨房熬些姜汤驱寒。”
连城璧点点头，道：“红糖少加点，元若不喜欢。”
快到戌时，果然下起了雪，顷刻便纷纷扬扬如柳絮鹅绒，直教人迷花了眼，三丈以外便看不分明。
御史台若无大事要紧事，黄昏定能下班的，这时姜汤也熬好了，连城璧突发奇想，不如去接元若回家。
连家下人行动力一流，很快备好车马手炉，又把姜汤热热灌进夹着火炭的小食筒，交到主子手里。
钟鸣鼎食之家惯会享受，这种特制的食具，保温一两时辰不成问题。
这时平宁郡主也醒了，看他整装待发，没说什么，只口角含笑，叮嘱了一句快去快回。
连城璧大约是和齐衡待久了，面皮薄了些，见长辈如此情态，倒罕有地不好意思起来。
他这几月好吃好喝养着，兼之与齐衡彻底说开，没了顾虑，颇有心宽体胖之态，面如暖玉生辉，又添上一抹淡淡烟霞绯色，比之齐衡竟也能平分春色。
平宁郡主不由得惋惜，若衡儿与城璧有了孩子，样貌定不会差。
顾家二媳妇是宜男相，这个月显了怀，果然下腹尖尖。顾二小子很是激动，翻来覆去说什么生儿肖母，话里话外，都是盼着儿子日后夺了京城第一美男的名头。平宁郡主虽不至于为此动气，见顾廷烨那么得瑟，却也不大想他如愿以偿。
于是看向连城璧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热切。
连城璧迟疑着道：“母亲可还有什么话要交待？”
平宁郡主回过神，道：“没没，你快去吧。”
待连城璧走后，顾嬷嬷打趣道：“姑娘怕是想抱孙子了。”
平宁郡主笑道：“再多等十几年，总会有的。”
但命运这东西，总叫人猝不及防，却又冥冥之中自有预兆。
起因是那壶姜汤。
齐衡下了班，与三三两两私交不错的同僚拜别，谁料竟瞥见国公府的车架，旁边撑着伞的素衣身影，一看便知是连城璧。
齐衡惊喜过了头，直到钻进马车，全身寒气一扫而空，犹自如坠梦里。
连城璧既好笑，又心疼——齐衡爱他，是有多毫无指望，不计回报，乃至这么点小事，都高兴得手足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