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梦之夜·第一章

17街，奥哈尔区，上午9:25。
破破烂烂的街道上停着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奥哈尔区的警察早就在案发地前面拉起了“禁止翻越”的标志，这早就不多见了的景象引得街口几个周围闲逛的居民侧目。
艾莫瑞斯把车停在了案发的民宅前，我打开车门走进了“禁止翻越”的黄线。这是一座八十年代的老市区联排公寓楼，斑驳的墙灰如同围观的那些底层人一样显示着这里的贫穷破旧。在一楼，我看见了那个报告案情的警员。
“您就是温德尔警探？”他快步走过来，手上拿着一块记录版。
“我是艾兰·温德尔，报告案情吧。”
“您可以直接来看…不过请提前做好准备…”他的语气有些迟疑，似乎他看见的东西仍然让他惊魂未定。
我走进那家公寓的卧室，两具铺着白色床单的遗体以他们死前的动作躺在他们的旧床上。因为没什么家具遮挡，房间里四处都是飞溅的血液，仿佛一个装满了红色墨水的塑料袋在房间中间被一个鞭炮炸开了。房间里十分凌乱，坏掉的衣柜门斜斜地靠在墙上，地上摊着一滩粘稠发霉的方便食物，墙上的墙灰斑驳，而家具亦是东倒西歪地倚靠在各个角落中。但这个房间并不像被翻过的样子，柜子和抽屉都是关着的——就算是入室抢劫，我不禁想，在这种家庭应该也找不到什么值得拿走的东西。
“总共有六个死者，”艾莫瑞斯看着之前的案情报告说，“两个死者在这里，三个在侧屋，还有一个死在楼上的小房间。”
“死因是什么？”我走到床铺旁边问。
“其他四个死者都是死于电击，这两个…”艾莫瑞斯面色有些古怪，他背后的那个小警员背过脸，仿佛在逃离什么可怖的东西。我伸手揭开床单的那一刻我才懂得他们的恐惧：两具胸以上都已经发黑的尸体出现在我面前。他们被烧灼的发黑的脑袋缺了一半，原本是头的地方下面的床罩也已经如同被高温烤焦一般发黑。单看皮肤似乎是因为强大的电流流过而造成的电击创伤，但这样便无法解释尸体的头是如何消失的。
“其他死者呢？”
“他们的尸检报告也非常怪异，”艾莫瑞斯走到我旁边，“尸检报告都显示…他们的脑干被完全破坏了，颅内组织似乎…就像…被烤焦了一样…”
“这样的死亡方式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看了看门外的小警员闻， “这里有幸存者么？”
“有一个，现在在医院里。”
奥哈尔慈善医院观察病房，上午10:50
“她就是幸存者么？”我看着病房里那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问。
“是的，”医生回答，“她的脑组织也出现了一些类似于死者脑内的情况，但似乎电流并没有持续多久，所以勉强救了过来。”
我凝视着那个被护士簇拥着的孩子，她有着一头令人羡艳的棕色长发，瘦瘦小小的样子十分令人心疼。这勾起了我对我那模糊而久远的童年为数不多的记忆：在春日风城的街道上，那个年幼的我在春雨汇成水坑里看着自己的倒影。我依稀记得当时的世界是不同于现在的，只可惜这段记忆是我无法触及的，如同被恶龙把守着的宝藏一般，埋藏在我往昔山谷最深的洞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