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独向——笑春风 章三·为棋

杨戬在院中舞剑。
绝大多数人都认识三尖两刃刀，这杆神兵与独此一家的流云天目几乎成为清源妙道真君的代名词。然而在三首蛟归服之前，他其实一直用剑——当年瑶姬自知此身不保，便抢在天军到来前将儿女赶出家门，并把伴随她征战多年的降魔剑交给儿女，杨戬便是带着那把通体莹白的宝剑拜入昆仑。
后来杨戬上天入地，见过密密麻麻堆满云层的天兵天将，也见过十八层地狱里飘荡哭嚎的无数厉鬼。他从未胆怯过，只要握紧三尺青锋，就好像握着母亲的手。
如今他很少用剑，三首蛟身为欲界四重天诞生的凶兽，杀伐暴戾比降魔剑有过之而无不及，寻常人想镇住它都不容易。另一个原因在于他将降魔剑留给了杨婵，女娲大神的宝莲灯固然威力绝伦，但上次的事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再强大的神器也不可能万无一失。何况三妹过于善良，她既不愿、也很难发挥出宝莲灯的攻击力，而降魔剑浸染煞气，刚好能为她补上这一短板。
可惜三妹不喜刀剑，相比之下温和又能分辨善恶的宝莲灯更符合她的性子。上次去华山还看到降魔剑搁在正厅的剑架上，倒像是作为遗物被供奉在那里。
剑在手中舞成一片细密的白光，杨戬却想着何时去试试妹妹的功夫。当初三妹依靠西岳灵气重聚神魂，守在华山比客居川蜀对她更有好处，虽然有顺圣大帝蒋雄不时照拂，现在亦非妖魔大兴之时，但他总不放心。
他这个妹妹心太软了，否则那次也不会落入陷阱，险些魂飞魄散。
心既不定，杨戬便打算收剑。这几日灌江口雨水绵密，低垂的阴云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出来练剑也不过是为了放松一下精神，好继续对付书房里的那堆卷宗。但这一刻骤然风起，一束白光生生将云层撕开一道裂口，瞬息而至——
杨戬心神微动，旋身一剑挑向那把来路不明的兵器，法力激荡中带出金属清越的嗡鸣。他出手向来迅疾精准，尽管此时情形仓促来不及多想，手中剑凭借七分本能与三分机变取了巧力，顿时让来袭神兵失却准头，不由自主地裹着那团雾气似的白光在空中翻转了几圈。
这时他才看清，悄无声息穿过屏障的同样是一把剑，纤细轻巧，周围还漂浮着几道用于操纵的咒文。
瑶池白光剑。
隔了一千多年，杨戬差点忘记伐纣战场上的这把剑。与那些能力诡谲或是威力极强的法宝相比，一把剑真的很不起眼，后来被人提起的也多半是通天教主的诛戮陷绝四剑。不过他终究还是想了起来，白光剑有个冷漠疏离的女主人，那个鱼尾金冠、身着白鹤绛绡衣的龙吉公主。
只是来者却并非红鸾星君，而是带着一众侍童的八公主。
“二郎表哥！”八公主一落地就急匆匆跑过来，掐着法诀想要令白光剑回来，然而咒文几番闪动，剑却岿然不动，仍旧指着杨戬眉心。少女急得脸色涨红，忍不住直咬嘴唇，“我……二郎表哥对不起！我看你练剑，想试试龙吉姐姐赠的白光剑，就祭了它出来，可一出手就控制不住它……你没受伤吧？”
“放心吧，我没事。”杨戬笑着摇摇头，但八公主还是拉着他左右看了几圈才肯放手，想起自己失态，又急忙用袖子擦去一时情急差点从眼角掉下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