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留之空 / 07(6)

P08总是对自己的队员说，组建这支队伍是为了重拾格里芬的荣誉。
可事实是，她在追逐的，是在每一次的任务之中、在自毁边缘的徘徊。徘徊是因为她渴望，同时也是因为她做不到——她放不下那些追随自己的队员，那些曾经陌生，如今却一如同好友一般的同僚。
过去只是作为副官、听令行事的P08，也渐渐在历经的战斗中理解了指挥官们肩负的责任。
而愈是理解，她便愈是想念那位自己曾经无悔地选择为她牺牲的指挥官。
甚至，哪怕从指挥官口中脱出的是指责也好，她都想得到。
“好，那么首先……”
P08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无论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请你像过去那样叫我赫丽安吧。”
可是她错了。
她没想到，等待着自己的并不是赫丽安图丝的责骂，而是一个温柔的拥抱——在赫丽安图丝的温柔的敦促下，P08娇小的躯体被前者急切中略带由克制的双臂包围着。
“赫……赫丽安……我……”
“嗯，怎么了？”
那一刻，P08感觉到的不仅仅是赫丽安图丝的体温，还有一份丢失已久的支撑感。这种感觉透过人形纤细的人造肌肤，触碰到了一直在默然鼓动着的心智核心，最终被流放到人形的视觉系统里，模糊了她的视线。P08知道，这大概就是想哭的感觉吧。
“对不起……”
“嗯，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的。辛苦你了，P08。”
2061.11.XX
P08谢过旅馆的老板，迎着早已高过门楣的阳光踏出了旅馆的大门，而在她的心智里仍残留着早餐带来的回味。人形本以为自己的心智会为此而充满负罪感，可就如之前选择了接受老板的邀请一般，她还是以“这好像并不过分”为由将其付之一笑。
而在大门之外，迎接她这份笑容的除了是清晨的阳光，还有那依旧凌冽的风。
这让P08忍不住想要将自己的小脑瓜藏在大衣附带的兜帽中，尽管她莫名地觉得这样做对一个旅行者而言甚为奇怪。
……怎么会奇怪呢？觉得冷就把帽子戴上，你是去度假，不是去吃苦……
唯有这个时候，P08才忆起赫丽安图丝将这件大衣赠与自己的同时，说教般的提议。
也唯有在想起这一点的时候，P08才能心悦诚服地用指头勾住兜帽的边缘，将这顶帽子安稳地套在头上。
……这个颜色，看着还中意吧……
人形无法否认自己对这个配色的执着，可是她也演算出了一个尴尬的结论——这个与自己的作战服相仿的颜色，恐怕会被当地人误认为是一身军服大衣。
……谁让你选择奥地利呀……
每当P08想起这段对话，她的嘴角总是会饱含难以忘怀地融化出一个浅浅的笑靥。
谁让赫丽安图丝没能给她更多的选择呢？
可P08从未因此抱怨过。相反地，她莫名地向去往这个地方。
为什么呢？
P08不会觉得这个时候用“忘记了”来回答这个问题会显得不合时宜，毕竟这便是事实，又或者说是一个不尴不尬、合情合理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