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轻时自负任性不懂事(5)

“也就是说，一方面，文学作品展示了每个人都要面对的问题，所以能够吸引人；另一方面，文学作品又夸大了这些问题，所以才能够感染人，甚至能够产生比亲身经历还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没错。但这里就产生了两个问题，第一个是观赏者的问题，第二个是文学作品的问题。”
“哦，这个我倒从来没想过，愿闻其详。”
“就观赏者而言，最大的忌讳就是一昧沉溺于文学作品所描绘的那个人生境遇之中，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真实处境，从而混淆了生活现实与作品虚构。一方面。，文学作品塑造的境遇是典型的，是现实生活中可能存在但却不是真切存在的，而文学作品要勾起人的感情的共鸣，就必然会有虚构、夸张的部分对现实进行修改——或美化，或丑化。所以，在文学作品中所得出的关于人生的看法，是有条件的，是典型和特殊的，只能参照，不能够完全生搬硬套。文学作品提供的是对人生相关问题的某种回答，而不是权威的、标准的回答。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对待人生的态度和行为，只是可能的行为，而不是绝对正确、恰当的行为。创作文学作品的人也只是普通的人，不是神，他们对人生的看法也不一定就完全是深刻的。重要的是，不能在欣赏文学作品的过程中丧失自我。另一方面，欣赏文学作品又不能太过执着于自我。
每个人都是有限的，对人生问题的认识都不可能完全的正确、绝对的合理、无比的深刻，只有参照别人的回答，反思自己的想法，借此进行修缮和改进，才能以更加从容的姿态面对生活。我们之所以要读书，之所以要旅行，就是要借此超越自己的有限性。所以，如果我们太过执着于自己的意见，那就相当于自己把自己囚禁起来。我们既不能被在文学作品中丧失自我，也不能一开始就以全面否定的态度专门挑一部作品的瑕疵。在欣赏文学作品的过程中，我们应当放松自己，以平常的心态欣赏作品展示给我们的人生境遇。”
“可是，哥哥，这里有一个问题。既然文学作回答的是普遍性的人生问题，这意味每个人都可以把自己代入进去——问题就在这里。被代入进相同境遇的人实际上是有着不同性格品质经历的个人，所以这是否意味着对文学作品好坏的评价是没有标准的。”
“很好，雪娥，你的问题就是我讲的第二个方面。不过，在陈述第二方面内容之前，我还要对第一方面的内容做些补充。”
“嗯？是什么？”
“正如你所说，面对同一个作品的人实际上是不同的，每个人在作品中受到的感动其实也不过是自我感动而已。”
“能否以更加明白的方式说明？”
“嗯，就好像，‘子非鱼，安之鱼知乐’ ‘子非我，安之我不知鱼之乐’？”
“你的意思是，文学作品就像鱼，而观赏者就是庄子惠子各种子，每个人对鱼的心情的理解不过是自己心境的反射，而其他人是没有办法有同样体会的？”
“对的。由于每个人对人生的体验和理解是不一样的，所以对作品的理解当然不会完全一样。所以，一件作品，对某些人而言是不可多得的杰作，对某些人而言则是不名一文的垃圾；有些人一开始不喜欢它，但是随着心境的变化、阅历的增多开始能够懂得它的魅力；有些人一开始对其爱不释手，但经历了人生重大的转变之后却对其万分讨厌。由此可知，对于个人而言，不必在乎别人如何评价自己喜欢的作品，因为你喜欢只是你喜欢而已，就如同你虽然知鱼之乐却不可能真正让别人也知道你实际感知到的那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