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 不识归途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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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三天后，周上校的家里迎来了第一位能被请进门的客人。
中午时分，周九良刚从局里的办公室回来用过午饭，就看见樊霄堂一路小跑着进来，说云喜班的孟老板在门外求见。
“孟老板？”周九良眉头轻微地向上蹙起，感到有些意外。
距离上次送他牡丹那天已经过去四天了，若是因为这一事而过来道谢的话，时隔太久，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
但除此之外，他们就再无其他交集了。这人突然上门造访，除非……
周九良的双眸暗了下去，在来北平之前，他对云喜班这位八面玲珑的孟老板早有耳闻，若他真如传闻中那般长袖善舞，那这次的上门造访多半是知晓他调任北平，与那些高官富商一样过来巴结攀附了。
看见周九良沉下去的神色，站在一旁的樊霄堂知晓他多半是要拒绝见这位孟老板的，只是刚才在门外看到孟鹤堂那副焦急的模样，又不忍去拒绝他，于是期期艾艾地开口问道：“哥，是不是要跟孟老板说你不方便会客啊……但是我看他的样子好像挺着急的，似乎是有急事找你，你看这……”
急事？沉吟片刻，周九良还是松了口，他倒想看看这位孟老板能有什么“正当”的急事。
“带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樊霄堂领着孟鹤堂走了进来，两人小声地交谈着，向来有些腼腆的小警卫在这人面前似乎没那么拘束了。
“周上校，打扰了。”孟鹤堂局促地笑了笑，神情看上去有些焦急和不知所措，“这次贸然前来，实在是有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棘手事。”
儒雅的男性打扮与略微有些低沉的嗓音，让周九良有刹那的晃神。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戏台下的孟鹤堂。
只见眼前这人把头发用发膏一丝不乱地梳了上去，一身贴合裁剪的竹青色缎面长衫，在他身上虽显瘦削，但却衬得他身形挺拔；眉毛不似台上勾勒的那般纤细黑长，反而是淡淡的英气剑眉；唇似桃叶，唇峰略微上翘；唯独那双与台上一般无二的透亮似藏有星辰的眼睛，让周九良认出了他就是那晚在戏台上风华绝代的“杨贵妃”。
“是什么事让孟老板这般的慌忙？”
“就是你先前赠与我的那株牡丹，它……”原先蹙着眉的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一拍掌啊了一声，“对了！我好像还没当面给你道过谢呢，那花一看就很名贵，哎呀你瞧我这脑子，最近排戏都把给我忙忘了……”
见孟鹤堂想到一出是一出地把话给岔开了，周九良有些头疼，提示他道：“那株花怎么了？”
“哦对对对！”楞了一下，孟鹤堂一拍脑门，难为情地笑了笑，然后才略微有些为难地低下了头继续道：“那株花，它……它好像被我养坏了。”
“养坏了？怎的就养坏了？”
周九良有些愣住了，这孟老板怎么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给他的感觉就像小时候隔壁家的傻小子一样，傻得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