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笔无神（堂良）二十二

“我不回去。”周九良反手紧紧箍住孟鹤堂的腰，不让他起身。“我一走，你，你就带别的学生回来了！”
“我疯了！我带谁回来，我又不开动物园。”孟鹤堂扒开他的手，还没站直又被扑倒在地，一手抵着他的脑袋说道：“撒开，一身汗臭！”
“孟哥！”周九良最后抓住他的衣角，收敛了嬉笑打闹，咬着下唇倔强又带着祈求地说道：“我想明白了，你那么耀眼，理应成为引导更多人的光，不只是我的。但，但，但是，我想做跟你最亲近的那一个。”
孟鹤堂心头猛地一悸，觉得整整一天，为郭麒麟那句话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伸手将人拉了起来，两人面对面，都想从对方的眼神里抓住一点能让自己踏实沉寂的情绪，却又不很明白那是什么。
最后还是孟鹤堂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用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说道：“我只有你一个学生，现在是，以后也是。”
玄关地上放着抽了枝的垂盆草，随着夏夜闷热的风浪扬起丝丝的草香，周九良半跪坐在地上，听见这话，明明是欢喜，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那你考虑好了吗？跟不跟夕林老师？”
“不考虑！我早上就已经回绝了。”
“哦——”孟鹤堂如释重负，揉了揉周九良早上被亲的地方，猛地倾身向前，却又顿住了，耸了耸他道：“下次离那小子远点，去洗把脸，我去给企鹅蒸鳕鱼。”
“那我能住客房吗？”周九良跟在后面问道，“我交房租。”
“不能。”
“我又要把东西背回去，很累的。”周九良嘟囔着，抹花了脏兮兮的脸。
“客房床上堆满了东西，你要么就跟我挤，要么就回去。”
“那我能抱恐龙吗？”
孟鹤堂把盘子哒一声放在台面上，皱着眉头指了指地上那个褪了色的玩偶到道：“你们俩只能留一个，要么你上床，要么它上床。”
“那还是我上床吧。”周九良蹭到孟鹤堂身边，被嫌弃地训斥道：“洗脸去，还磨蹭。书看了多少，比赛的歌词准备了吗？打算用那首《下笔无神》吗？”
“那首副歌怎么写都不满意。”周九良抱住了他的手臂，像是捣蛋的浣熊，随着他的动作摇来晃去。
“拿来我看看。”
一直到躺在床上，孟鹤堂都还在琢磨这半首词，“垂手可得也请一定珍惜，窗外青苔/看来寻常/蔓延需要多少雨滴……”虽然是个不错的开篇，却因为没和主题有太关联的起承，确实后面很难接下去。
周九良吃完鳕鱼蒸饭，乖乖地打扫干净厨房，又在书屋埋头苦读了一会，等上楼时看见孟鹤堂已经睡着了，床头亮着一盏昏暗的暖灯。
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想爬进去，发现里面裹着两个崭新的玩偶，一个浣熊一个企鹅。周九良嘿嘿一笑，摸摸这个又抱抱那个，钻进被子里想了会，忽然放开玩偶，贴到孟鹤堂身边，从背后抱住了他。
孟鹤堂一动，周九良又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闭紧眼睛假装睡着。
一阵窸窸窣窣，周九良感觉到孟鹤堂扯了扯睡衣，又微微抬起身子不知看什么。明明上次可以毫无顾忌地翻身就睡，怎么现在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