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留之空 / 08(3)

“你就是……米哈伊的孙女吗？”
女性顺着之前的问候送出了自己的疑问，而娜狄娅并没有急着作答。
少女只是迅速地打量了眼前的女性，然后得到了一个让自己眉头微躇的疑问——虽称不上邋遢，但这位仿似刚睡醒的女性，真的是这所人形实验室的研究主管吗？
娜狄娅由衷地想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她最终并没有发问。
世界上存在着许多看似不合理的事物，但深究其起源，一切却都似乎能有合乎逻辑的解释。如若想要理解这种形式的因果，关键在于思考的角度以及情报的多寡。
正因如此，仍未拥有此二要素的少女抑制住了自己怀疑的心声，朝一直等待着她回应的、脸上开始有些不耐烦的帕斯卡莉娅平静地点点头。
“抱歉，这也许不是个合适的时候……”
“确实不是。”
帕斯卡莉娅的嘴角不经意地流露出了她的心声，但这句不那么符合场合的坦诚的话，却让娜狄娅不禁感到自在得多。毕竟，如今的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在做着她不愿为之的事的人了。
数分钟后，研究所的主管带着一个不合时宜的参观者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研究舱室，在这个过程中，前者既没有介绍这个自己熟悉无比的地方，而后者也并没有为这个陌生的研究所提出任何关于好奇心的问题。两人就像是有一股默契一般，向着同一个目标，达到了就连敲击在金属地板上的脚步也几乎重合在一起的节奏。
最终，脚步声在一个远离主实验室的舱室前停住了。
娜狄娅下意识地盯着舱室的门牌端详了起来，眼中对映出临行前祖父对她说出的一个词汇——希尔菲德，一个传说中象征着空气与风的妖精的名字。
而她的大脑也因此飞快地湍过几个名字。
“所以你们这里还会有火蝾螈或者是地精之类的项目吗？”
少女对这些名字的熟悉程度与她小时候从长辈们口中听到过的童话、神话故事的次数成正比。与其他孩子一样，她曾以为这些所谓的妖精是真实存在着的，直到她从历史书中了解到某位自称帕拉塞尔苏斯的医师时，她才明白到这一切其实都只是幻想。
不过让娜狄娅觉得可笑的是，人们还是会对幻想抱有向往，然后会为自己的所有物注入同等价值的期盼、不论现实与否。
所以……
“风精灵(希尔菲德)的命名是您祖父的意思。”
“哦，无可辩驳的甲方？”
听着娜狄娅可有可无却又切中要害的吐槽，少女眼前的帕斯卡莉娅先是摆出了一副略微意外的面孔，然后又迅速演变成了一份苦笑、伴随着她摇晃的脑袋。或许她是在困惑眼前的少女到底是来检视还是来批判工作。
与此同时，研究院的主管从大衣里掏出一张门禁卡，随手递向了站在一旁的少女。
“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娜狄娅小姐。但我觉得，你想吐槽的并不仅仅是这个项目的名字……而是它代表着的、在扇门后的东西。”
一切就这么自然地发展着，少女也自觉地将手伸向了帕斯卡莉娅手中的门禁卡。
除了在即将触碰到那张卡片时候，少女的手似乎被某种情感阻止着、悬滞在空中——娜狄娅不知道在门后等待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她从祖父口中得到的消息由始至终也仅有“她是一个残破的心智，是一个遗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