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 其十六

昏暗的网吧，油腻的坐垫透着方便面调料包和卫龙辣条无孔不入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经久不散的烟味，烟瘾小一点的烟民要是进入这里，估计不用点烟，吸上两口就好了。
这里的每一台电脑前，都是一些个人卫生欠打理，手指末端沾满烟灰脸上粘着分泌物凝结块，健康状况有些萎靡但精神却格外亢奋的人。不要小觑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现实世界里他可能只是个连四块钱一瓶的营养快线都买不起的loser，但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或许他就是雄踞一方的领主，称霸峡谷的大英雄，纵横艾伦格的特种兵，或者手刃古龙的猎人。
当然也有例外的，在这间网吧里，有些人没有在网络世界纵横捭阖，而是开了个二十块包夜的服务，然后瘫倒在椅子上昏睡——虽然空气污浊耳边喧嚣，委实不是个睡觉的好去处。但在这个城市，想要在别处找到一个二十块钱就能睡一夜还有空调的场所，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有这样的黑网吧了。
衣着整洁的云先生和妩媚妖娆的夜阑实在是与这里的画风格格不入，更何况俩人之间还带着一个孩子，不像是来黑网吧上网的，倒像是去巴厘岛度假的。
“两个大人一台机子，包夜。给小朋友来一瓶营养快线，要冰的。”
“二十八。机子在后面，六号机。”
夜阑甩过去一张二十的现金：“不用找了。”
看着店员拉开收银台，把那张棕色的票子放入一粉色大钞之间。夜阑随手抓过店员递过来的那瓶饮料，拉起一脸讶异的云先生，把营养快线递给昏昏欲睡的孩子让他自己琢磨怎么开瓶，走向了六号机子。
“……你这套认知障碍结账法，没有用在我店里吧？我有时候对账不是很对的上，是不是你偷偷拿小面额钞票充当大钱了？”
云先生看着动动小手省了八块钱的夜阑，作为生意人的头脑感觉受到了侮辱。
“不会的，这种认知障碍对于你这种存在是不可能成立的，别说你了，就算是以普通人的脑容量，我要是拿白纸当钞票，强烈的违和感也会破掉认知障碍的效果。”
夜阑洒脱地走在前面，乐呵呵看着那个孩子苦恼地撕咬着手中的饮料瓶子想要喝到里面的液体，在孩子的表情变得狰狞之前，云先生走上前来帮孩子拧开了饮料瓶。
“所以，我们现在的思路是隐藏在昏暗污浊上网不查身份证的黑网吧里？祈祷监控和排查的警察不会找到我们？老实讲虽然你的化妆水平很高还有认知障碍这种大杀器，但我不认为面对一个国家机关的全网通辑你还能游刃有余……”
走到了六号机位，看着那层积累的烟灰与逸散的烟味，云先生皱起了眉头，挥挥手驱散了这些在他看来难以容忍的污垢。
“……更何况，两界邮递的第一要义就是不对两界的任何一界有过多牵扯，你倒好，直接在此界造成一起恶性杀人案件，还害得我得放弃据点跟你逃亡，这一单生意亏得可真大。”
“所以要及时止损啊，我的古神大人。想办法把咱们的通缉令给平了，然后赶紧把这孩子送到星空妖那里去，咱们就能拿到报酬，你也能重新把你的店开起来，继续你的平静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