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桃太郎（中日双语）(8)

“出于我的宽宏大量，饶你们一条性命。不过，鬼岛所有的宝贝必须全部献出来。”
“是，我们愿意献出来。”
“还有，你们要把你们的孩子交给我当人质。”
“这个也遵命。”
鬼酋长又一次把头点到地后，诚惶诚恐地向桃太郎问道：
“我们知道我们得罪了你们，才遭到了征讨。可是，不光是我们，全鬼岛的鬼都弄不懂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另外能不能告诉我们在什么事上面得罪了你们？”
桃太郎慢悠悠地点着头说：
“日本第一的桃太郎率领着狗、猴子和山鸡这三个忠勇之士征伐鬼岛来了。”
“那么这三位是怎么跟来的呢？”
“这当然是因为他们愿意来参加征讨喽。我给了他们杂粮团子，他们就来了。怎么啦？你们要是连这个都不明白的话，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鬼酋长吃了一惊，立刻退后三尺，重又匍匐在地，磕头不止〇
五
日本第一的桃太郎让狗、猴子、山鸡和作人质的鬼孩子拉着装上宝贝的车，得意洋洋地凯旋了。这些是日本的小孩儿们早就知道的了。不过，桃太郎一辈子过得并不一定就幸福。鬼的孩子长大后，咬死了看门人养的山鸡后，立刻逃回鬼岛去了。这还不算，鬼岛上活下来的鬼还经常渡海过来，不是给桃太郎的船篷点把火，就是当桃太郎睡着了的时候，搔他脖子。这好像是因为猴子是被杀错了。桃太郎面对这些接二连三的不幸，只有不断地长吁短叹：
“鬼真是太执着了，够麻烦的。”
“这些东西刚捡了条命，就不认救命恩人，真太不像话了。”
狗看着桃太郎那副不高兴的样子，气得嘴里哼哼着。
在冷清的鬼岛海边，鬼岛的五六个年轻鬼在热带月光下为了策划鬼岛的独立，正在往椰子里装炸弹。他们甚至忘记了对温柔的鬼姑娘的恋情，沉默而又兴奋，他们饭碗大的眼睛闪闪发光……
六
在人所不知的深山里，桃树钻破云霭，仍然像过去那样结着累累果实。当然，孕育桃太郎的果实早就顺河谷漂向了远方。但是，不知还有几个未来的天才仍然藏在这些果实里。而那只大鸟不知什么时候还会在树梢上出现。啊，不知还有几个未来的天才仍然藏在这些果实里……
大正十三年（1924）六月
宋再新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