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七十九回(2)

冯照洋看看掌柜的，又扭头看看三爷，知道两位这是卯上了。抬头向那哥几个投去求助的目光，小子们相当默契地全把脑袋耷拉下来，心说冯爷您自求多福吧。冯爷差点没哭了，从后腰把枪掏出来拍在桌子上，“要不您哪位给我个脆的吧！火烧屁股了都，还这么闹啊？再找个落脚的地儿？三叔您说得轻巧，我在德云轩来一‘大闹天宫’，把人家整得家破人亡，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
三爷抬手示意他停止激情演讲，“甭跟我讲大道理，我今儿还真就混账了！不走是吗？不走我走！”怹缅上衣襟，还趿拉着那双一顺边的布鞋，转身就往门外走。
小子们全噤了声，眼瞧着怹出了屋门没一个敢拦的。
掌柜的还嫌不解气，朝着门口喊，“三爷，交情一场，今儿这茶碗钱就不跟您要了！”
三爷头顶都快冒青烟了，登时收住脚步，摸了半天从兜里掏出两张纸票，攥成一团照着掌柜的砍过来，“滚蛋！”
足有五分钟，这一屋的人连个敢大声喘气儿的都没有，末了还是掌柜的一挥袖子把他们全轰出去了，“滚滚滚，都给我出去，一天到晚也没点正事！”知道怹心里正烦着，一个个低眉顺眼地踩着猫步溜出来。
大林走在最后，刚才三爷和掌柜的闹这一出他只管看着，怕说错话也没出声劝，这会儿“散场”了，一把攥住冯照洋的手腕，把他拉到一边，“冯爷，这二位到底是那句话没聊妥，愣是连十几年的交情都不顾了？”
“啊？”冯爷像是还没缓过劲儿，反应迟钝，“那个…嗐，具体是哪句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反正俩人越聊嗓门越高，我两边说合也不顶事，到了还是吵吵起来了。你说我三叔也是……”
“行了冯爷，”大林拦他的话，“谁都不用埋怨，说不准哪天哪位先想通了，见面说个软话就过去了。天儿也不早了，咱还是商量商量孟哥这事吧。”
这一天从早忙到晚，提心吊胆没一会儿消停时候。眼瞅着天快黑了，烧饼进厨房张罗后晌饭，这是德云轩的规矩，天塌下来也得吃饭。小子们全跟院里蹲着，面沉似水地盯着冯照洋，“说说吧冯爷，您现在什么主意？”祥子语气里多少带着些不快。
“我绝对能理解各位的心情，但是说实的，”冯照洋顿了顿，目光垂到地上，“至少这一两天，咱只能静观其变。”
“静观你二大爷！”烧饼举着菜铲子从厨房出来，“你哪怕说出去扫听扫听也像句人话啊！”
“哪都有你！”小四往回推他，“举着个铲子瞎溜达啥！沥啦我一脑袋菜汤！”
“饼哥说的也有道理，”冯爷两道浓眉挽成个疙瘩，“不过晚上实在不宜行动，明天天一亮，只要小日本不再作妖，我就能出去搜罗消息。”
哥儿几个围一圈正商议明天的行动，突然听见后门吱呀作响，抬头一瞧，是大楠和小梅。
“几位，”小梅一张嘴眼泪就下来了，“九龄哥也叫他们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