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海棠(4)

“你醒了？年轻人。”那老太太微笑着问他。
“奶奶，这里是哪里啊？”黎仲心平气和的问她。
“这里是奈何桥畔，今天是中元节。所以人比较多，这些都是从各个地方赶来的参加中元大会的，你睡过头了。本来还能看一眼阴间的盛会景象。这些人都是一些不能转世，或者等着转世的人，又或者是可以还阳的人。他们都不是坏人。你别害怕。你跟我说说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呀。”这老太太和艳蕊色地看着他，很是慈祥。
黎仲并不遗憾没能看到中元大会，光是刚刚那会就把他吓了个半死。他听说结束了这才放下心来，喝了口桌上的水，开始说了起来：“好，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是这样的………”黎仲开始一五一十，一字不落的讲了起来。
老太太饶有兴趣的听着年轻人罗里吧嗦的说他的事情也不烦躁，大概是很少见到活人吧。后座的妖精也默默的听进去了一些。
听完事情，老太太发问了。“你为什么要带她走呢？你一个让回去不好吗？年轻人，别太固执。”阿婆疑惑的问他，又皱了皱眉头。
黎仲沉默不语，低头思考了一会。抬起头来，看着老太说：“我见到她时，她的眼神像灰一样死气沉沉，我不敢想像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我想救救她，我想带她走，我不想她再等了。”
“可是你不是那个人啊，你不明白吗年轻人？她要等的是那个已经死了几百年的人，而不是你啊，年轻人。”老太恼怒的敲打着桌子。吓得隔壁桌的鲶鱼精不知所措，短短的手篡着筷子无处安放，回过头来看她。
老太太一看鲶鱼精回过头看她，就骂了起来：“吃你的，没你的事。”老太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蛤蟆精继续埋头吃面。吃了几口突然抬头：“店家，再来一碗。”
“我不是他的转世嘛？我不就是他嘛？”黎仲激动了起来，不解的反问老太太。
老太太有些意外，解释道：“不是的，你听我说，年轻人。人的一生只有一次，我们神说有来生确实不错，但是实际上你作为人，一个身份只有那一世可以经历。比方说，你这一世是黎仲，你作为黎仲就只有这一世。等你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黎仲了。来生你又是另外一个身份。你在这一世无论如何所有的东西都会不复存在。你明白吗？”
黎仲有些恼火，“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我不他要找的人嘛？还是她等我没有意义？那为什么那个人对我说，她在这里等了我上百年呢？那我现在就算带走了她，难道这一切也是毫无意义嘛？”黎仲说完话，他就会想起那个女人的凄厉的眼神，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泪落了下来，很是伤心。
看着他的样子，老太禁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黎仲抬起头来看她。
“我在笑你还不明白吗？你其实不止是想单单想救她吧，你在人间的时候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想必很孤独吧。你不想摆脱这一切嘛？如果不摆脱这一切你和死了有何分别呢？那个人是在渡你们两个啊。为了让你们都活过来。”老太太面带微笑，一副了如指掌的样子。
黎仲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他羞愧的低下头。沉默良久，突然站起身来，往桥对岸走。老太太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