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笔无神（堂良）四

秦霄贤一时不知该笑还是该安慰他，自己这位发小从小浑浑噩噩，突然有一天就蹦起来说有了梦想，大家都以为三分钟热度，没想到非但坚持了这么久，还为此背井离乡。
“你是不是在笑！”周九良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有！”
“我听见了！”
秦霄贤双手捧着手机安抚道：“不管孟舟是什么样的人，你好歹见到了，算实现了一个愿望不是吗？如果你觉得这样就满足了，到此为止了，那你就回来吧。”
“我——”周九良翻开刚才填的词重新审视，也许孟鹤堂说的没错，忽然醒悟，这难道不已经是在教自己了吗？对于周九良来说，沮丧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顿时跳了起来对秦霄贤说道：“璇儿，谢谢你！”
“别说这没用的，你欠我三十七顿饭了。”
“回来还你！”周九良匆忙挂断电话，拎起背包飞快地朝回跑。
那头孟鹤堂早将这个意外的插曲丢到九霄云外，还在浴缸里泡着就接到孙九芳的电话。
“孟哥，明早八点来开企划会。”
“什么企划？”
“琉璃今年新专辑的概念和方向，前几天和你提过的。”虽然是深夜，但对于孙九芳这样的自由工作者来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工作时间。
孟鹤堂往水里沉了沉，连下巴都没进了水里，已经到了听见写东西就头疼的地步。“不是说了吗？我最近不接demo。”
“孟哥啊，你哪是最近，快一年了。”孙九芳叹了口气，“先过来，你先过来好不好，帮出点概念的主意也行。”
现在的音乐市场有多难，孟舟的词好不容易成了独树一帜的标识，却被他自己折腾得快凉了。
挂了电话，孟鹤堂整个人钻进水里，吐出一连串细小的气泡。
拿起笔就全身发抖这种事要怎么说出口？好像所有的灵感都随着栾云平的离开被带走了，越是想努力写点东西，脑子里越是一片空白，悦耳的旋律听多了也像噪音。
完了吧，大概是。
“时间最公平的是快乐和悲伤都不会长久。”在快要窒息的当口，脑海里突然冒出这句傻气兮兮的话，孟鹤堂猛地从浴缸中坐起来，大口喘着气，趴在浴缸边上呆呆的，直到水彻底冷了才爬出来。
不管怎么样，公司的企划会，该去还是得去。第二天一早，孟鹤堂随便套了身白色宽松衣裤，打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满地的纸片几乎无处下脚，周九良蜷在地上睡着了，攥着的笔被咬在嘴里。这是坐了一夜？要命，怎么就一时冲动暴露了身份，被讹上了啊？
虽说如此，出于职业的好奇心，孟鹤堂还是弯下腰，翻了翻废弃的稿纸。八成是连旋律都记不住了，格式凌乱得每版都不一样，有些纸片上只有零碎的句子。
“电光走散了火石，没有发展出故事”。孟鹤堂的手顿住了，嘴角便不由自主地扬了扬，又扭过头看看口水流了半张纸的周九良。
要说功底，真是半分都没有，可偶尔总能冒出一两句有意思的。
“喂！你叫什么？周什么良？周狗粮？”孟鹤堂摇醒了他。
周九良哧溜一下吸住口水，咂吧着嘴，迷迷糊糊地看着孟鹤堂道：“紫外线老师，您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