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伶仃门（良堂）二十二

孟鹤堂生病后更加软绵绵的，格外好抱。周九良揽在他腰后的手，不自觉加了点劲，连腿也压了上去。
大约是终于感到吃力，孟鹤堂哼了一声，周九良吓了老大一跳，立刻撤开。见孟鹤堂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眼，看了看九良，竟皱紧眉头背身转过去。
周九良以为自己逾矩的行为被发现了，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说道：“对不起，孟哥，我——我只是——对不起，你别生我气。”
孟鹤堂一身虚汗，想掀开被子，却被周九良制止了，有些烦躁地抱怨道：“生什么气啊！头疼！”
周九良笑起来，生病后的孟鹤堂像个孩子一样，伸手把被子压紧了说道：“我帮你揉一揉，哥哥乖，别动。”
等丫头拿了干爽衣服，周九良揣在怀里焐热了才给孟鹤堂换上。喝了碗热米汤，孟鹤堂浑身舒畅多了，只是仍没什么力气。
“我睡了多久？”孟鹤堂醒来的那一刻看见周九良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明明应该最恨周家的人，可却莫名冒出一丝心安。
天还没亮，两人继续窝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两天三夜。”周九良答道。
“我有没有说什么？”孟鹤堂依稀记得自己有些失态。
周九良却侧过身，说道：“哥，我想抱着你。”
“嗯？”孟鹤堂一愣，下一秒却已经被搂在怀中。周九良呼噜着他的头发，贴在他颈窝说道：“以前的事，哥不想提我就当没听过，以后有我呢。”
孟鹤堂怔怔地，苦笑刚刚从嘴角扯开，眼泪就从刺痛的眼睛里往外滚。
周九良放下担忧，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醒来后打算回家看看。侯爷一直送出大门去，周九良摆摆手道：“侯叔，你忙你的，送我干什么？”
“小先生，我可不只是送你。”侯爷怀中揣着什么东西，笑着说道：“我是代我们家先生去提亲呢。”
“提亲？”周九良又犯了傻，“谁跟谁？”
以茶为聘，孟鹤堂准备的提亲礼是一盒翠玉雕成的茶叶，片片晶莹鲜嫩，装在沉香木盒中。随后又送去了龙凤贴和龙凤饼，绸缎，皮子等等。
周九良没想到娘和姐姐竟答应了，婚事就这么仓促却隆重地操办了起来，快得让周九良无法反应自己的情绪。
可一切似乎又都在情理之中。孟鹤堂不顾性命地救了周颦，每次给周九良送些什么，也多半会给周颦带一份。
一边是最亲的姐姐，一边是最爱的孟哥，所有人都觉得周九良是最高兴的一个，说得周九良自己都信了。
可每每想到以后和孟鹤堂腻在一起的日子可能不会再有了，周九良都觉得眼睛酸胀得像是要溢出什么叫做悲伤的东西，可明明孟哥是变成了比以前更亲近的身份啊？
看着身穿大红绣花褂裙的姐姐被送进了婚房，孟哥坐在主桌。周九良帮他挡了几回酒，听他颇为快活地主动应了几口米酒，赌气地撇下酒席，晃到后院，发现平常跟前跟后的丫头也独自坐在廊下。
“你怎么不进去？大喜日子，躲在这里。”
丫头扭脸看了周九良一眼，继续拧着手里的书道：“娶谁不好！偏偏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