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七十五回(2)

“这啥玩意儿啊？啊！这这这……”伦儿惊得口条都不利索了，“什么呀这是？！”
“回您话军爷，”大林搭着九良往前走了一步，把他包着绷带的手从兜里掏出来，“我兄弟今天没留神，手上剌了个大口子，这不，大老远请大夫来包上的。”
“哦？”玻璃花三两步踱到他俩面前，一把把大林扒拉开，拽住了那只半举着的手，“你的，流血了？”
所有人，不论是那仨小日本还是掌柜的、小子们，甚至满头冷汗的伦儿，全都盯在那一处，如果眼珠子真能冒火星儿，那这会儿九良的手已然是一只熊熊燃烧的火把了。
“玻璃花”扥开活结，一圈一圈地，慢慢地，挑衅似的拆下纱布，但结果并不遂愿——一个涂了碘酒但显然不是枪伤的伤口暴露在他眼前，“哦，刀子，嗯？”手里一用劲儿，才合上的伤口重新裂开，九良疼得一哆嗦，咬住牙愣没出声。
“很好，很好！”玻璃花把手上沾的血抹到九良的衣襟上，“你们，良民，良民！”他围着小子们转了一圈，在磊子面前停住脚，“玻璃花”个儿矮，磊子身量又高，所以他仰起脸，偏过头用健全的右眼盯住磊子，像一只斗输了还不服气的公鸡。
祥子本来就憋着火，一伸手想把磊子护到自己身后边去。
“别动我，”磊子挡住他伸过来的手，“咱又没干啥亏心事。”
“喂！”玻璃花挥手把伦儿招过来，“这里的，都来了？”
伦儿这一身汗赛洗澡似的，他心里明镜儿，这还差着俩人呢，尤其冯照洋不知道上哪去了！可是让他怎么说呢？照实了说德云轩今儿就算完了，有心糊弄小鬼子又怕露馅儿了把自己也搭进去。
就在他支支吾吾、进退两难之际，听见后门烧饼那破得不能再破的破锣嗓子，
“掌柜的！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