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阿振(连载04)(4)

“亚卡姐，我开玩笑的，我……我道歉。”看到我的脸上有了怒气，阿振表现得做错事的孩子。
“算了，”我叹了口气，“继续正题吧，我这么穿没问题吧。”
“穿是没穿错啦，不过，”阿振走上前，整了整我的制帽，把耳朵塞了进去，“我的那两位朋友可不像丁雪的接受能力那么强，你的耳朵会把他们吓坏的。”
“可是这样真的很难受啊。”制帽的硬帽檐压得我的耳朵很难受。
“没办法啊，”阿振替我把帽子扶正，“在这个社会中，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你现在的样子。”
第二天下午，穿戴好一切后，我和阿振从家门口上了出租车。出租车驶出城区，沿着铁路旁边的街道往郊外走去。出发前，阿振叮嘱着我路上的注意事项，说来说去，就是六个字：莫说、莫动、莫慌。
“就这些吗？”
“还有一点。”
“什么？”
“Remember， no Russia！”
不许说俄语吗？不说我也明白，不过，从心底来说，我不喜欢这句话。
半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郊外的路边，这里除了一座两层楼和旁边密密麻麻的车厢在，只有一片又一片的庄稼地。听阿振说，这里是齐都附近的铁路编组站，也是我们旅途的起点。
在车站铁门外，我们见到了阿振的另一位朋友贾波，他似乎已经等了我们有一会了。跟阿振不一样，贾波给我的感觉更内向，但他同样也是个单纯善良的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果然是不错。
从两人的闲聊中我了解到，贾波是他的高中同学，两个人都是十足的铁路爱好者，高中毕业后，阿振去了大学，贾波去了铁路技校，毕业后阿振去了国企，贾波也被分配到了青岛机务段，成了一名内燃机车驾驶员。这次我能通过这种方式去北京，也还多亏了他呢。
闲聊之间，我们已经走进了铁路站场，这里比从外面看上去大的多。我们跨过一条又一条铁轨，来到了站场的另一端，在四节油罐车厢的最前面，一台黄蓝相间的内燃机车正在喘息，好像快速奔跑后休息的野兽。我们上了车，车上还有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穿着跟我们一样的制服，根据贾波的介绍，这位就是这趟货运列车的副司机。我向他道谢，他只是冲我点点头，没有太多表示。也是，本来我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再加上这种工作的特殊性质，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货车47022次，东风站四道出站信号好，司机明白！”哦，原来这一站是叫东风站啊。伴随着汽笛和轰鸣，货运列车在贾波的操控下缓缓通过前方绿色的信号灯，向着夕阳的方向驶去。
我和阿振站在副司机身后，就像两个不会动的假人。虽然我已经不知道坐过多少次火车，但进入列车驾驶室还是第一次：脚下的车轮在咣当作响，背后的柴油机在隆隆咆哮，前方的驾驶窗外，轨道在夕阳的映衬下如同两道闪光的钢琴线，电杆和或红或绿的信号机交替着向后方闪去，偶尔，对面的轨道上会有客运列车或者货运列车和我们擦肩而过，会车的气流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拂动我本来就不长的头发。我想这种带着工业美感的场景，大概就是阿振和贾波喜爱铁路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