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阿振(连载04)(5)

天渐渐黑了下来，列车依旧在沿着铁路线向西疾驰。周村、章丘、大明湖、北园、董家庄……一路上全是我不认识的车站，根据阿振的解释，这些小站大多数都已经不再办理客运，就像他救下我的那座叫“大河”的车站一样，只提供最基本的列车避让而已，其他时候，跟没有一样。
深夜，列车在驶过一个弯道后接近了一个编组场。这里比之前经过的车站都要大，即使还有一段距离，但从车窗中仍然能看到编组场刺目的灯光。
“这里是济西编组站，也是全省最大的铁路编组站，我们要在这里换车了，”列车停稳后，阿振对我说，“只有十分钟，我们要跨越整个编组场，接下来可能要用跑的，你能行吗？”
“没问题的，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我爬下机车，接下阿振递过的行李箱。
虽然远看调度场的地面非常平整，但我直到下车后才发现这段看上去不算长的路并不好走：先不说横在面前的铁轨和电线杆，单是这种碎石子铺成的地面都足以使人平地摔个大跟头。阿振掏出无线电，朝里面喊了句什么，不一会，编组场另一头传来一长两短三声鸣笛，听声音像是电力机车。
“听到声音了吗？快跑，到那边去！”阿振抱起拉杆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我紧紧跟在阿振后面，我们翻过平板车厢、跨过随时可能有车厢冲过来的铁轨，虽然这里不用担心身边随时会飞来的流弹，但这种复杂的环境和难以前进的路途一点不比战场轻松。
“啊呀！”在距离机车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阿振被地上的电缆绊倒了。我赶忙上前扶起他。阿振的胳膊被地上的碎石划伤了，鲜红的血从渗出来，流到我的手上。
“先别管这个，上车后再说！”阿振摆摆手，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抱起箱子往机车跑去。
等我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到了那台蓝白相间的电力机车前。机车的一个车门来着，两个身穿反光马甲的人把我和阿振拉上车。随后，机车长鸣一声驶出车站，向西北方向开去。
“你是鸟叔？没事吧？”其中一个穿反光背心的青年蹲下查看情况。因为来之前听阿振介绍过，这位应该就是阿振口中的那位叫“丰段大车”的网友了吧，两个人连对方的真名都不知道，居然能帮这么大的忙，铁路迷真是个让人摸不透的群体。
“没事没事，只是摔了一下。”阿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看来我也该减肥了啊，动作都变笨了。”
“好了吗？先让他们去另一端的驾驶室吧，走行端驾驶室的摄像头关太久会引起怀疑的。”司机一边操纵机车提速一边说。
“那你们先跟我来吧，我去拿医疗箱。”那名青年帮我把阿振和行李转移到另一端的驾驶室。没一会，他拿来了车上的小医疗箱。我向他道谢后，关上了走廊的门，这时，黑洞洞的驾驶室里，只剩下我和阿振两个人。
我从医疗箱中取出酒精和创口贴，因为找不到清水，所以我直接用酒精冲洗了他胳膊上的伤口。当酒精接触到伤口时，我注意到阿振的眉头一直皱着，应该很痛吧，不过，不这么做，伤口感染可就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