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阿振(连载02)

第二章：小城市的新生活
在晃晃悠悠的车厢里，我做了很多梦，梦到了故乡伊热夫斯克、梦到了寒冷的达曼斯基和铁列克提、梦到了红钢工业学校、梦到了电车上的枪战、梦到了那个小站、梦到了疾驰的特快列车，当然，也梦到了救下我的阿振。这列火车开到哪？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很清楚：那不会是个太坏的地方。
“醒醒啦，该下车了。”阿振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唤醒。
我抬头看向车窗外，不知何时，窗外已是夕阳西下。列车停靠在一个小站，在这里，我看到的不是山，也不是高楼大厦，而是锅炉烟囱以及各种奇形怪状的高塔和储罐。
阿振把我的包递给我，我背起沉重的包，跟着他下了车。刚一下车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特殊气味，虽然不刺鼻，但让人很不爽。难道，阿振是住在这样一个地方吗？
当然不是。阿振带我走到车站的停车场，他摁了一下手中的电子钥匙，一辆黑色轿车应声解锁。他示意我上车，我犹豫了一下，把书包放在后排，自己坐上副驾驶。阿振启动了车子，拐出停车场，顺着公路往北一路开去。
路上车不多，但大多都是重型卡车，也许，这就是工业区的日常吧。我看着窗外闪过的煤厂、储罐、管廊以及厂房，如果不是随处可见的汉字，我差点以为自己是在新西伯利亚。从和阿振的交流中，我了解到，从刚刚到现在我们看到的所有厂房，都属于齐都石化——隶属于中国石油化工总公司的重要企业。而阿振，也是在这座工业城堡里，为自己的祖国效力。
就在这时，车流突然慢了下来，最终在一个路口附近停住了。我探出头往外看，吓出了一身冷汗：车龙的前方，停着两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几名白帽子警察正在盘问着什么，而且，他们正在靠近我们的车！
“可恶，追到这里来了吗？”我缩回车里，取出突击步枪，拉动枪栓上膛，做好了战斗准备。但就在这时，阿振摁住了我的肩膀，他摇摇头，示意我把枪收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照做了，我知道，他应该不会害我。
“就当自己是个普通人，明白吗？”当警察走过来时，阿振低声对我说。
警员敲了敲车窗，阿振降下车窗，对着警员手中的仪器吹了口气，然后，出乎意料地，我们就被放行了。从阿振的交流中，我了解到这是在查处酒后驾车。嗯，我支持，毕竟原来在部队的时候，就曾经有喝多了的傻叉开车冲进了军事基地，被抓的时候还吐了我一身，真是恶心。我承认，作为一个苏联人(或者说曾经是)，我喜欢喝酒，但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喝得烂醉如泥的家伙。
信号灯转绿，阿振启动车子通过路口，我看向窗外，看着那些走远的警察，暗中松了一口气。但是，就在我们的车和警车擦身而过的时候，我看到警车里坐着一个女警。因为隔着茶色玻璃，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是，我总觉得似乎在哪见过。车辆快速通过了路口，她没有看见我，所以，我倒也不担心。
“怎么了吗？”阿振看我一直盯着车窗外，于是问我。
“没……没什么，我随便看看。”确实，没什么的，因为我自己也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