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后台》第七十一回(2)

老冯很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没声音。气氛一度比刚才更沉闷。
“还行，还行。”孔老三相当娴熟地给他缠上纱布，“没伤着血管和筋骨，顶天落一疤。”
掌柜的站在一旁瞧着，一声没言语，怹又有点后悔了。
给两位伤员处理好，孔老三背上药箱告辞。老冯站起来慢悠悠地往外送他，打眼一看跟个全可人没什么分别。九良把缠了绷带的手揣在兜里，搬把板凳坐在墙根儿底下，这回真是一心一意地晒暖儿了。
街上报童沿街叫卖报纸，小孟儿听见跑出去买了一份，拿着报纸回来直接扔给大林，“念念，写什么了？”
大林接过报纸一看，“一对痴心人殉情清水河？”
“除了这个！”
“日本特使深夜遇刺。”
前堂里还有三两位客爷，小子们不便太张扬，可眉眼之间都是喜色。
“祥子！”伦儿打外边走进来，比霜打的茄子还蔫着点儿——白衬衫领口上拿红线松松垮垮地钉着俩扣，大盖帽上还粘着两根草杆儿。
祥子小跑着迎过来，“哎！伦儿哥，您今儿来点什么？”
伦儿把帽子摔在桌上，“我来个屁！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看他心情欠佳，祥子不敢再玩笑，转身奔后边请掌柜的。
“哥哥，您这是遇着什么了？”坐在柜台后边的老冯搭茬儿，“丧眉搭眼的。”
伦儿闻声抬头，“哎？我瞅你眼生啊。干嘛的？”
“哦，这是我们新来的伙计，老冯，冯照洋。”小四赔着笑脸。
“给哥哥问安！”老冯站起来朝他一拱手，“以后还得仰仗您。”
“得了，甭说漂亮话了！我能不能撑到以后还两说着呢！”
“瞧您这是哪的话了？有什么不顺心的说说，兄弟给您解个心宽。”小孟儿递过去一碗高碎，“您解解渴。”
伦儿端起碗来一气儿喝干净，“从昨天到今天，我是先下河捞人又半夜集合，陪着日本兵搜查，还得满大街巡逻！都听说了吧？”
大林装傻，“什么呀？”
“昨晚上日本特使让人一枪干死了。今儿这群短腿鬼子一个个哭丧着脸跟死了亲爹似的！”伦儿冷哼一声，“现在全城戒严，通缉那刺客。”
小孟儿倚在柜台上，“这四九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呢，那一大活人是说逮就逮着的？”
“说是那小子挨了一枪，身上有记号了，也不难找吧。”
“哎，我问您一句。”老冯往前凑了凑，“您希望把那刺客逮着吗？”
“我？”伦儿警惕地回头环视一周，而后压低了嗓子，“我他妈巴不得多几个这路英雄好汉呢！”
老冯闻言点点头，“那您来，我给您看点儿东西。”
伦儿也真是个老实人，伸长了脖子就往柜台里瞧。
冯照洋一抻裤腿，露出那几圈纱布来，“这就是您要找到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