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至东宫外（16）(2)

他半张脸隐在牢笼的阴暗里，我并不能看清他的脸色，只听他声音轻缓地，透着几分笑意：“无妨，清者自清。父皇会明白的。”
已经是这个时候，他仍不在意处境。除却早有防备的局中局，谁又能给他这样的信心。
我咬了唇，听他问我：“对了，赵将军的伤势如何了？可有醒过来？”
我与他隔栏相对，看着他的眼，状似无意道：“原来翊王殿下知道，瑟瑟以为殿下身陷牢灾，消息自然闭塞。”
他手上的力度，在那一刻有所转变。我明明感觉到他手掌微微地握紧了，却仍装出无害的模样，冲着他微笑。“瑟瑟今天也为父亲的事而来，我想求个恩典……”穿堂风从暗黑的走道里扫过，是彻骨的寒，而我的手心，却不合时宜地沁出了汗。
我其实很害怕，当年雨夜赐的毒酒，也未有像今日令我这样怕。
我怕我错了一步，赵家万劫不复。
“瑟瑟想求什么？”他盯着我的眼。
“父亲的情况并不乐观，若有幸复醒……”我眼眶一红，“但请翊王殿下准许父亲告老归田。”
这一刻，我的惊惧与悲哀，不是骗他。
我在求李承鄞，放过赵家。
“卸甲归田也没什么不妥，只是赵将军仍值壮年，以后恐怕还会大有作为。”他几番沉吟，似在斟酌。
我抓紧他的双手，有些颤抖，泪分明落了下来。“朝堂从不缺良将，对殿下而言，赵将军只是个尚算可用的臣子，即便没了他，殿下也还会纳下其他的良士，可对瑟瑟而言，父亲这个身份是唯一的……殿下，瑟瑟从未求过您什么，难道瑟瑟与殿下的情谊，不值父亲的一条命？”
我与他本没有情谊，是他非要众人皆知，我又怎么舍得不将这段被无限放大的情爱利用殆尽。
我在逼他，世人皆知翊王殿下对赵家小姐有情，若连这都不应，他的形象岂不闹成笑话。
我也在赌，赌一切成为定局前，他不敢轻易露出真面目。
良久，他终于开口，安抚似的拍了我的手，笑得温和。“好，若陛下允你，我必也遵从。”
然而话锋一转，他牵着我的手，指腹细细摩挲着我的掌心。
“只是这样的天气，瑟瑟为何在出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