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想非非想（良堂）三十九

“不——难道——？”栾云平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身边，甚至受害者就是自己的弟弟。抓住周九良的手背，他却立刻缩了回去。
“九良——发生了什么事？”栾云平脑子里一片混乱，现实残酷地在短时间往里塞了太多难以接受的事情，他想听九良说出来，却又害怕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周九良趴在自己腿上，手中紧紧抓住信纸，不能自制地瑟瑟发抖，咬紧牙关才能难堪地呜咽着说道：“对——他说大人们之间就是这样，他说这样就代表喜欢。我清楚记得那个靠着墙的小床，记得常常露一条缝的房门，记得他皮肤摩擦过的感觉，记得他身上热热的味道，我根本忘不掉！！”
“九良，对不起——”栾云平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最亲爱的家人这么痛苦的生活在面前，可是自己却从来没有发现。
但一切零碎的事实又都证明这是真的，小时候周九良最喜欢缠着栾云平，临睡前会用小手在栾云平的脖子上一点点轻轻掐着。从什么时候开始周九良开始拒绝别人亲密的接触，还以为是男孩长大了害羞的原因。
软软地滑坐在沙发上，栾云平伸手想抱住他，周九良却缩成一团躲开，哭着说道：“别碰我——别碰我！！我根本没法上学，也没法和别人同住。哥你知道吗，每到夜晚我就感觉黑暗像是一条巨大的章鱼，他裹满了黏液紧紧地缠住我，不能呼吸，令人作呕。每一次我都在想，有没有人救我！——谁来帮帮我——救救我——我好难受——哥，我真的好难受。”
栾云平早就泪如雨下，说不出半句话。
“我恨爸妈，也恨你，恨你们所有人，包括我自己。但是——”二十好几的大男人居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但是——我爱他，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周九良抓住栾云平的衣袖，“哥，你帮我告诉他，把这些全部都告诉他，求你了，我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不然他也不用给我写这封信了。”栾云平耳边回荡着的是周九良歇斯底里的哭声，仿佛将这么多年积攒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哭声像一把细细齿口的锯子，在栾云平的心尖上来来回回慢慢地磨。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公司，栾云平找到正在开会的丁汝君，直接冲进了会议室，揪住他的头发推倒在地。也许有很多人上来阻拦，栾云平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哭吼着骑在他身上一阵拳打脚踢，就算是这样也无法平复内心的愤怒。
“你还是个人吗？！他那么小！他还那么小！！他叫你哥哥啊！！”栾云平满脸泪痕，不知道是问他，还是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