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留之空 / 03(2)

正因如此，克鲁格学会了放下自己的个人感受，将冰冷的思维完全浸泡到危机处理的海洋之中，哪怕牺牲在所难免。
这种冷静得让人毛骨悚然的“才能”，实源自其多年的军旅生活，也让克鲁格在商界打滚的过程中获益不少。
尽管如此，这个外表看起来与内在一样稳重的中年男人，从没将这种品质强加于任何一个部下。
相反地，他恰恰认为这不该是自己的雇员该有的品质——无论是人还是人形，都不该如此。
所以克鲁格默默地接受了报告者的这股语气。
更不用说她自己也察觉到了。
“抱歉长官，语气稍微……”
几天以来的压力让格里芬上下都喘不过气，在这种状态下仅仅是语气变得粗鲁，该完成的工作仍然非常扎实地做到，克鲁格对报告者的表现已经十分满意了。
“没关系。现在可以联系得到K07区域的指挥官吗？”
“可以，马上为您转接。”
转眼间，克鲁格眼前的屏幕上出现了两个新的对话框，其中一个画面布满了雪花、显然已经失效了，在用扁平的英文字体在边框上写着“K07-COMM.IRINA-CAM”。
另一个窗体里虽然有画面，但一直处于上下晃动的状态，看起来略微沉重的翻覆幅度，就像是某个人在负重奔跑着一般。
在画面的边缘，时不时晃过被甩起的灰色长发，混乱中却掺杂着一抹冷静的声线。
“长官，这里是K07区的战术指挥官赫丽安图丝，请求立即支援！指挥官伊琳娜她……”
与平淡不相衬的，是这让克鲁格感到莫名其妙的停顿。
但他很快就知道因由了。
“她被自己的副官打伤了……”
数分钟前。
赫丽安图丝感觉到耳旁嗡嗡作响，微微睁开的眼睛看见了整个歪斜了的世界，不停有细小的沙石、尘埃飞向与她的视线同轴的平面之上。
她的身体似乎很累，很想就这么一直躺着。可是那如同本能一般的理智，驱使她忍受着大脑几乎要炸开的压迫感，努力地想要将整个世界摆正。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眩晕感”。
至于这一切的原由，显然已无法由她几乎已经停摆的大脑中被分析出来，但至少结果她是清楚的。
会死掉。
会死掉。
会死掉。
所以此刻她站起来的理由只有一个，简单直接不需要掩饰地，“活下去”。
而在眩晕的促使下，赫丽安图丝只能咬着牙，试图在站稳脚步的同时将喉咙深处的呕吐感赶回胃里。
不过她终于还是失败了，止不住地依靠在墙边猛吐出胃液。
吐吧，吐完会舒服一点。
赫丽安图丝如此安慰自己，事实却并没有如她所愿。
反而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她的警觉性被抬高到了极点。她顾不得擦拭嘴角那酸涩的胃液，飞快地拔出了腰间的自动手枪，指向了脚步声传来方向上的一扇门。
可是被打开的却是在她身后的另一扇门。
那一瞬间，赫丽安图丝意识到了自己过分信任感官的错误，尤其是在爆炸以及冲击波带来的眩晕感仍未散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