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银河（6）(6)

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他不相信幽灵和幻象。
这念头给予了他力量。他将自己的心灵从那垂死的世界中扯开，顿时他便翱翔于银河之中，在繁星间游走。他目睹它们遭受毁灭，一团团闪亮的恒星物质流淌到虚空之中。一团阴森的红色星体在他上方凝视着，如同一只巨大而可怕的眼睛。无比庞大的怪兽和遮天蔽日的舰队从那巨眼中如同无尽的洪流般涌出，将整个宇宙淹没在鲜血的浪潮里。
烈焰的海洋从血潮中升腾而起，将面前的一切全数吞噬，所过之处只剩下焦黑，荒芜的废土。
这是狂人幻想中的地狱吗，那个负罪之人前往受苦的，毁灭与混乱的国度？洛肯强迫自己回忆起厄什编年史里荒谬地描述的，由黑暗信仰所造就的异景。不，托迦顿的声音说，这不是疯子的幻觉。这是未来。
“你不是托迦顿！”洛肯怒吼道，试着将那耳语声从脑海中驱逐。你正目睹银河的死亡。洛肯在那支从赤红巨眼中涌出的，烈焰与疯狂的洪流中看到了荷露斯之子的战士，他们身着黑色盔甲，身边是跃动着的异变生物。阿巴顿在其中，还有荷露斯本人，一个能够将整个世界毁灭在掌心中的黑曜巨人。
这不可能是未来。这是一个扭曲病态的未来。
由帝皇统御的银河永远不会变成这样一个混沌与死亡的可怕漩涡。你错了。
那燃烧的银河淡去了，洛肯奋力寻找一个支撑，一些能够让他确信这可怕的幻境永远不可能成真的东西。他又开始坠落，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之后他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3号档案库中，在这里他曾经感到安全，周围堆满了无数书籍，它们将这宇宙拆分成纯粹的逻辑，并把一切疯狂都锁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那些粗糙的异教传说里。
但有些东西不对劲，他身边的书籍都燃烧着，这纯净的知识正遭受系统性的毁灭，以确保民众无法得知其中蕴藏的真理。书架中盛放的只有烈焰和灰烬，洛肯试着抢救那些书籍，火焰则向他反击。在他想要拯救古老岁月中的智慧时，他的双手被灼烧得焦黑，血肉从骨骼上剥落。
那球体的音律。那现实背后的机理，无声无形，无处不在。
洛肯能够看到那火焰延烧至此的源头，无尽地翻滚着的虚空潜藏在一切事物的核心，黑暗力量的眼睛带着沸腾的恶意。恐怖的生物在如山的尸骸间猥琐地跃动，带着犄角的头颅和嘶鸣着的山羊般的面孔被虚空的疯狂所扭曲。浮肿的怪物，身躯上覆满蛆虫和秽物，将星辰一颗颗吞噬，而身着黄铜铠甲的巨人则在它的颅骨王座上发出永无停息的战吼，失去灵魂的巫师在一座用谎言堆砌的银色宫殿中用数十亿生命来献祭。
洛肯挣扎着将目光从这疯狂的景象上抽离。铭记着自己在戴尔弗斯神殿的大门前甩在荷露斯 阿西曼德脸上的话，他又将那些话大声喊了出来：
“我不会在任何神殿中屈膝，不会承认任何幽灵。我只相信经受了无数考验的帝国真理！”
那黑暗神殿的墙壁瞬间回到了他眼前，空气中满是熏香的气味，他急促地喘息着。洛肯的心脏狂野地跳动着，他的头一阵眩晕，将他所见之物驱逐出自己脑海的努力让他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