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洛斯佩罗之焚(十一)
见证
狼
王挺直身躯,如同一位从亘古沉睡中苏醒的岩石巨人。
“尤维克语,沃尔根语,”他说道。“我听说这两种你都讲得很流利。”
他话语中的每个音节都掺杂着芬里斯阿斯塔特所独有的低沉咆哮。原体的庞大身躯让豪瑟尔目瞪口呆。他在各个方面都远超阿斯塔特。这就像是觐见神祇。仿佛有一尊工艺精湛,比例完美的古典雕像突然活化,以那超出常人体型五到七成的伟岸姿态俯视众生。
“怎么?”鲁斯问。“你是连低哥特语都不会讲了吗?”
“先生,我…”豪瑟尔开口道。“先生…你是在说低哥特语吗?”
“我现在是啊。”
“那我就不明白了,”豪瑟尔说。他迫切地希望自己的声音不要显得如此可悲而羸弱。“我被带到这间静室之前是会讲尤维克和沃尔根语的。但话说回来,我在抵达芬里斯之前又完全不会讲,所以我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狼王若有所思地噘着嘴。
“我认为这证实了沃德梅克和其他人一直以来的观点。你被人动过手脚,艾哈迈德伊本鲁斯塔。在你抵达芬里斯之前的某个时间点,某个组织派遣了一名灵能者去篡改你的思维。”
“奥恩恶冬也是这样和我说的,先生。这并不容易接受。如果确实如此,那么我就无法信任自己。”
“想象一下我们的感受。”
豪瑟尔盯着狼王。
“那么,你们为何还要容忍我?我不值得信任。我是恶灵。”
“喔,坐下吧,”狼王说。他伸出一只巨掌,指了指身边的一张石椅。“坐下,我们聊聊。”
狼王也坐在一张石椅上。在他触手可及之处是一个盛满蜜酒的银碗。他的盔甲显得颜色深暗,仿佛是在铁匠铺里经受过烟熏火燎,但豪瑟尔觉得这只是火光阴影的效果。他相信在光天化日之下这套铠甲会是风暴雷云的灰色。
这显然是豪瑟尔所见过最为厚重坚固,也最为伤痕累累的甲胄。就连强悍的终结者盔甲都要相形见绌。各种剑痕枪伤遍布其上,与众多皮革绳结和铭刻徽记同样起着装饰作用。鲁斯肩头披着一块黑色狼皮。那皮毛仿佛围拢包裹在他身上,就像环绕山丘的树林,或是拱卫峰峦的乌云。他剃净了胡须,皮肤如大理石般苍白。凑近之后,豪瑟尔还能看到淡淡的雀斑。狼王留着一头长发。粗重的发辫垂挂在他的胸甲上,末端还缚有打磨光滑的石块。其余的头发被蜡固定成一领锋芒毕露的鬃毛。豪瑟尔听第三连的战士们讲过很多关于狼王的故事。他们往往将他的发色描述为赤红,锈色,或是熔融的紫铜。豪瑟尔另有看法。在他眼里,狼王的明亮金发像是沾满血迹。
鲁斯看着豪瑟尔坐了下来。他不时从碗里喝一口酒。他还在咧着嘴轻声喘息,就像一头倍感燥热又无法褪去皮毛的庞大野兽。
“这个房间证实了那些暗中操纵。”
“他们管这里叫静室,”豪瑟尔说。“那些女人是谁,先生?”
他抬起手指了指房间入口处那些披挂铠甲的身影,他依旧无法直视她们。
“寂静修会的成员,”鲁斯回答。“一个古老的泰拉组织。有些人称她们为虚无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