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鱼（堂良）二十四

周九良用了用一天一夜的时间完成了剩下的所有任务，杀红了眼的他不再问任何问题，只默默地闯进一户又户人家，干净利落地取人性命之后掉头就走。
负责善后那位像豺犬一样奸诈的人，像是终于领教了夜鸦的名声，收敛了神色唯唯诺诺地跟着。
“厉害厉害，不亏是夜鸦。”当张云雷回到高议员面前时，后者不禁拊掌赞道。
“你答应的事呢！”张云雷松了松领口，临近谜底，紧张令他拔高了音调。
“明天早上我带你们去见他。”高议员站起来，背手走到窗前，夕阳染红了整片大地，“不过——我建议你们放弃，别去见他。”
张云雷踏近一步，以为高议员想反悔，“为什么？”
“我只能说到这，见或不见是你们的选择，明天早上，我等你们。”高议员抬手送客。
阎鹤祥抽屉里的密信烧了又来，来了又烧，他的脸色就像那些纸片焚尽后的暗灰，已经预先知道他们会被暗杀，可无论怎么隐蔽，还是会从角落里被揪出来。而这些人正是阎鹤祥麾下，最重要的联络人和策划者，偏偏在这节骨眼被几乎一网打尽。
黑匣子是个无时无刻都存在于任何角落的监听器，仿佛所有人的举动、思想、情绪，在黑匣子面前都是透明的，黑政部轻而易举地监控着所有人。
“又是夜鸦！死了一个又来一个！”阎鹤祥皱了皱鼻子，手中不停开合着打火机，正要烧掉面前的纸条，“难道那个人没用吗？”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拉开抽屉将纸条顺着缝隙滑进去，这才应道：“进来。”
郭麒麟端着杯茶，探头道：“春姐说让我给你端来。”
“他自己不做，倒差使你。”阎鹤祥示意他放在桌角。
“倒也不是。”郭麒麟低头微微一笑，“看你最近像是特别忙，有几天没碰上了，所以来看一看。”
“看我？还是看事？”阎鹤祥摸不透他，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不简单，但到底哪里可疑却也说不上来。
“看你看你。”郭麒麟说完又觉不对，立刻改口道：“嗨，我看你干嘛，我也看事。”
“你听说过夜鸦吗？”阎鹤祥站起来，直直朝郭麒麟走去，贴近了才停下。
“听过。”郭麒麟仰起小小的面孔。
“你说夜鸦该杀吗？”
“嗯？为什么这么问？”郭麒麟没想到阎鹤祥会这么突兀，确实有一瞬的难以招架。
“倒行逆施，无数性命葬送在他手上。”阎鹤祥紧盯着郭麒麟的双眼，后者也不闪避，心里有了盘算，迎视着答道：“杀人是错的话，夜鸦杀人是杀，杀夜鸦也是杀，本该被夜鸦杀死的人，再去杀人也是杀，有什么区别？如果杀一个人能救一千个人，尚可商酌，如果杀一个人，能救十万人，那就是该杀。”
郭麒麟稍显激动，脸颊慢慢涨红，语速极快地继续说道：“在我看来，藏在幕后的人，手上才是沾满了逝者的血，而不是夜鸦。”
“照你这么说，死得竟然应该是——”阎鹤祥顿住了，伸手别过郭麒麟的脸，不让他看自己。
“正是。”郭麒麟被手掌覆住大半张脸，虽然只有几封密报，但他已经在相处的这段时间，看穿了阎鹤祥的计划。“我们都是被时代选择的人，而不能选择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