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鱼(堂良)十五
“不要!”周九良直扑上来,原本阴沉的面孔纠结着想要调整出一个合适的表情,最终挤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一双手伸出一半想要往回缩,可看见孟鹤堂委屈得眼眶红红的模样,又忍不住还是把人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不要走——”
“为什么?”孟鹤堂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一个失忆的没什么威胁的杀手,或许算是杀手。
“爱——我也爱你。”周九良缩起来,从下往上抱住了孟鹤堂,把脑袋埋在他肩膀。
“诶?”孟鹤堂愣住了,心脏像是分割出躯体的独立意识,砰砰狂跳着,不管它主人平静的呼吸,错愕的情绪,自顾自地狂喜着。“爱我?也?”
不过除了逼他喝酒,周九良对孟鹤堂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一件件为他添置了需要的用品,也渐渐不让他穿那些不合身的衣服,只留一周的许诺,可能从来也没打算履行。
每次酒后醒来,孟鹤堂都会发现周九良把脑袋贴在自己胸口,紧紧蜷缩起身子,像孩子似得紧贴着。伴着他的体温,孟鹤堂慢慢咀嚼着疼痛,也许这是让人信任与依赖必须承受的代价。
“别离开我。”
周九良的话语拉回了孟鹤堂的思绪,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应了他的拥抱,也许他们一样迷茫、一样空荡所以才这样互相折磨,可是自己失去的是全部记忆,周九良失去的是什么?
“嗯。”孟鹤堂看着琉璃酒杯,双手颤颤地接过,用求饶地眼神看向周九良,“可是真的很痛。”
“最后一次,好不好?”周九良眼里却全是期盼。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孟鹤堂苦笑着仰头一饮而尽,如果周九良是混蛋就好了。
“明天可不可以吃芝士煎饼?”孟鹤堂意识模糊着最后问了一句。
周九良低头在他额头上深深印了一下,应道:“好,你说什么都好。”
并不是敷衍,张云雷来测过虹膜,哪怕多不可思议,面前这人就是孟鹤堂。
“我就知道,是先生对不对!”周九良当时激动地抓住了张云雷的衣袖。
张云雷俯下身子,看着沉昏不能语的孟鹤堂,只说了一句:“我一定救你。”
可是该怎么救,怎样把一道灵魂从身体里揪出来?两人都毫无头绪,只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那片花田之上。
阎鹤祥从开始飘雪那天就在等,一直到这场雪铺天盖地落了个干净,那道翩然的身影才出现在花园的小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