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军团》第四章，过去与现在的交汇(9)

阿穆拉尔则仅仅专注于基因种子储藏所。他对于找到完好的基因材料并不抱有太大希望——他也清楚这些材料要么早已被毁，要么由于保存设施的失灵而早已腐烂。因此他更着眼于重启尚能活动的系统和设备，尽可能地收集数据。他以习惯性的专注驱动着自己的工作，从任何能解密的受损数据库中全力提取信息。
我想要问他是不是故意延迟我们的行程，选了这条远路来搜索这些老旧的药剂所。
卡杨。这个声音依然抚摸着我的颅骨内部，仿佛一个持续存在的、蛰伏在我双眼之后的低语。卡杨。卡杨。卡杨。
“你到底在干什么？”有一次我对阿穆拉尔质问道。
“编写一部专注。”他说，一边看着数据流上传到他臂甲上药剂装置的储存线圈里，“关于军团基因种子所有方面的论文。这个机会非常稀有，我要用文字记录整个过程，从基本模式到有缺陷的实验，一直到形成稳定的调整。”
“我们可以维护现在已有的基因种子库。”泰雷玛孔说。
“也仅仅如此。”阿穆拉尔头都不抬地回答道。
“如果我们足够勤勉，我们的人员数量就不会减少。”
阿穆拉尔依然没有抬头：“无论我们是否勤勉，只要时间够长就必然会有损耗。但我的工作并不仅和现有的基因种子供应有关系。”
“名字。”我说道，打断了他们的分歧。“艾泽凯尔不只是收集基因种子的数据，他在收集背后的名字。每名确认阵亡的荷鲁斯之子的名字都将被录入军团的数据库。”
这是典型的阿巴顿式精确。他正在建立一个档案，记录生者，统计死者。若要计算军团的剩余人员有多少向我们效忠、与我们的舰队合流同行，这算得上是最好的办法。剩余的人则将遭到追猎，最后选择投诚入伙，或者引颈受戮。
阿穆拉尔的的点头证实了我的推测。
“我的生存意义可比管理档案重要的多，”泰雷玛孔说，“手脚快一点，这个地方让我厌倦。”
我们又花了两天时间才抵达荷鲁斯的墓穴。
石棺里空空如也。荷鲁斯曾经长眠的地方——双手交叉在胸前，手中握着破世者的锤柄——如今只有一具中空的破损大理石棺椁。它的规格十分巨大，这也使得它空虚的内里显得尤为可悲。黄金的叶状铭刻早已不知所踪，显然是被战靴和铁锤所破坏。这座地下避难所中高耸的染色玻璃曾经被背光所照亮，如今也已化作高墙上的破洞，其所描绘的荣耀与反叛场景化作我们脚下的满地碎珠。无尽的征途中取得的战利品颅骨被磨为齑粉，在凝滞的空气中缓慢盘旋。
阿穆拉尔的手下得令在外等候，我们几人独自进入。
卡杨。这个低语又一次冲刷着我。依然没有源头，依然没有方向。
这座堡垒曾被称为至尊纪念堂，现在却只是一座深埋于马琉姆地壳中的教堂废墟，由奴隶凿出的岩石和亚空间毒蛇的枯骨所构成。
我曾经身处于大群衣着粗俗、毫无用处的祈祷者之中，也曾经在除我之外再无活物的世界上漫步，却从来没有哪一座神庙或者教堂会像那座坟墓一般淡漠迟钝，也没有任何监狱或孤独的圣地能有如此的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