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鱼（堂良）三

趁九良愣神之际，孟鹤堂找到机会抽回手臂，还想回身偷袭，就被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劈晕在地。
多亏张云雷的倾囊相授，这一下几乎是周九良的条件反射，看着躺在地上面色异样苍白的少年，身上是破旧的灰色短衫，在这样的深冬也没有一件外衣。
先生喜欢温暖柔软的颜色，绝不会喜欢这样的衣服。明明知道不可能，周九良却在短暂的迟疑后弯下腰，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拎起来甩在肩上。
孟鹤堂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间温暖的大房间，深陷在一把猩红色的高背椅中，身上盖着一件厚重的睡袍。
活动一下酸痛的脖子，孟鹤堂抬头看向身边站着的两人，想要站起来，伸手掀开睡袍，便看见手腕扣着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拴在高背椅的扶手上。
“放开我！”孟鹤堂用力拽动锁链，“你们想干什么！”
张云雷嗤笑一声，伸手顺着孟鹤堂的脸颊抚着，顺势捏住了他的下巴:“小子，你来杀人，还问我们想干嘛？”
孟鹤堂张嘴一口咬住他的手，张云雷也不躲，任由点点血滴从齿痕下渗出。
还是周九良看不过，分开了他们，拉着张云雷退到一边问道:“像吗？”
用白色的帕子盖在手背，张云雷按住伤口，垂下颤动的眼睑，轻轻笑着说道:“只说长相，像，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但不是。”
“会不会——”周九良顿住了，竟找不出任何一个理由可以满足自己的那一点侥幸。
“如果只是巧合倒罢了。”张云雷摇摇头，脑袋后孟鹤堂聒噪的吵嚷气得他头疼，“如果不是——那他更不能留。”
见九良沉默不语，张云雷何尝不明白，对于自己而言难道就不是一场切肤之痛吗？“下葬的那天，我和你都在的，九良——他死了。”
周九良怎么会忘记，那天格外晴朗，阳光耀眼得几乎刺目，不给人遮挡眼泪的机会。天道有常，不以任何人的降生或坠落而改变。墓碑上没有字，只在右上方刻了一只不起眼的乌鸦。
“给我一个星期。”周九良无法遏制这股冲动，哪怕冲动的那头是必然的死亡也无所谓。
“不行。”
“求求你！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周九良踏上前半步，灼灼的目光迎视着，“如果他是刻意被安排到我身边，那么幕后的人很可能跟孟哥的死因有关，也许会有线索。”
张云雷知道这些都是借口，回头看了踩在椅子上的孟鹤堂一眼，忽然就想起当年他当年执意要留下九良的时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为什么每一代夜鸦都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往无前？”
“一个星期后，我保证——”保证怎么样，周九良自己也不知道。
两人正说着，哐当一声，孟鹤堂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趴在地上还有点懵懵的，细铁链攥在手里，被踹断的一截扶手晃荡地挂着。
“行吧，希望一个星期这个家不会被他拆了。”张云雷想把时间留给九良，临走时恋恋地看着被捆在椅子上的孟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