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八归·画堂（三十二）(2)

周九良倒了杯水，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抄起孟鹤堂倚在自己腿上，屋里亮堂，周九良这才看真切自己先生的模样，脸色蜡黄，整个人生病一般的消瘦，额角都分明可见，身子轻飘飘的孱弱。
周九良不知道该说什么，茶杯里温热的水明明是凑到孟鹤堂嘴边，自己眼睛却蒙上了水雾。
“先……喝口水。”
孟鹤堂以为自己在做梦，闭着眼睛去摸杯子，冰凉的手指却一下触到了周九良微微发热的手背，他突然睁开眼惊吓似的坐起来，打翻了周九良手里的茶杯。水洒了他一身，这份感触更真切了，那双鹿一般的眼睛正好对上周九良湿乎乎的眼眶。
“九……”
那牵肠挂肚的两个字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先生，您想叫我？”
周九良苦涩的笑笑，伸手想去拍孟鹤堂身上的水，却在半空中被孟鹤堂抓住。
“你怎么偷跑来的，快给我回去！快走！”
这句话让周九良愣住了。
孟鹤堂拼了力气把周九良往门口拽，像是想要把他扔出去，周九良看着孟鹤堂，他知道自己先生没有力气拽他了，况且他如今也不是那个小子了。孟鹤堂手脚冰凉都还没缓过来，刚站直想拽起周九良却一个趔趄往后倒，周九良伸手稳稳的接住他。
“你快给我回去！”孟鹤堂依旧不管不顾的哑着嗓子冲他喊。
周九良的心里说不出的冷，他看着孟鹤堂这憔悴的样子，您都这般脆弱，还想着让我走吗。
“先生，您看看您这幅样子。”
孟鹤堂被问的不知所措，他也四年未见自己的小弦师了，如今他面前的周九良，沉着、冷静，眉目带着一份英气，身量壮实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不是那个奶声奶气跟他使性子的孩子了。
还没等他回答，周九良伸手把他按放在床上，褪下了那件又湿又冷的外衣，用晒过的被子包了个紧。
“我想您，不回去。”
孟鹤堂刚想张嘴，周九良抹了抹眼睛重新倒了水递给他。
“看在这四年的份上，喝一口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