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八归·画堂（十三）

周九良踉踉跄跄的进了厢房，先给胡师傅道一声回来了，胡师傅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明白，嘱咐了几句便让他先回去休息。周九良一踏进卧房，其他的学徒纷纷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见他背着弦子穿着短衣，哄然大笑。
“呦！这不是周弦师嘛。怎么？回来给我们长长见识？”
“您这是落了平阳了？我们这草窝可没您高栖的地儿。”
“您还是另谋去处吧，都是咱园子里角儿的弦师了出了什么岔子我们可担待不起。”
周九良站在门口听完这几句冷嘲热讽，转身重重的关上了门，门里又传出来几句骂骂咧咧的吵嚷。他根本就不想住大通铺，脑子里还是没出息的想着孟鹤堂，倒不是还想着回去，他挂念着孟鹤堂什么时候回来，今儿出了汗肯定渴，桌上的茶要凉了。
周九良站在院子里寻思，我得找个安静的地儿。顺着小路走到院子西北角的柴房，眼前一亮。“这儿好，又安静又风凉，”周九良推门进了柴房，里面有些杂乱，周九良用腿踢了踢快散落的柴堆，这大夏天的也没人打理，他把三弦安安稳稳的立在墙边儿，拿起墙角的扫帚给自己收拾出了一块空地，用稻草铺了个严实。周九良一下子躺在草堆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脑子一闲下来就全是孟鹤堂那张笑的周正好看的脸，周九良使劲儿甩了甩头，拿起自己的弦儿。
“从今天开始，我不能偷懒，我得好好弹弦儿。”周九良手指拨弦儿弹得认真，眼睛却四处瞟着，突然发现这柴房的窗正巧能看见亭楼二楼。
“先生还没回来么，这天儿都快黑了。”周九良抱着三弦嘟嘟囔囔，“等先生回来，我看他回来了我就安下心来。”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找个放空的理由还是说服自己再想几个时辰的孟鹤堂，周九良把下巴搁在弦把上直愣愣的往外看。
周九良等的都困了，孟鹤堂还是没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这都天黑了，”周九良心想，“但是先生跟着郭班主一起，也不会有什么事。”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啊，这披星戴月的去哪啊。”周九良越嘟囔越委屈，他已经很难受了，现在连这远远的一面都见不上，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当不成先生的弦师难道看都看不着了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九良不知不觉睡着了，再睁眼就已经是太阳当头了。周九良默默走出柴房坐在院里练弦儿，抬头看了看亭楼，“先生应该回来了，他今天出来么，怎么也不来寻我。”周九良想想就觉得沮丧，先生看来真的被郭班主说服了，彻彻底底的不要他了。
周九良在梧桐树下弹了一整天，没有见到孟鹤堂，亭楼二楼一点动静也没有，可是周九良又不敢上去探探风，只得在柴房巴巴的守着，这一守就是三天，周九良除了弹弦儿和听一些冷嘲热讽的流言蜚语，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生。周九良三天就吃了两顿米粥，做什么也没力气，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先生不来寻他，哪怕向别人打听打听他也好啊，先生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