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的剑与杖（3）(4)

庞涓点头表示同意，但是依旧没有放下在削木头的小刀：“的确是这个样子。”
“你知道拄拐的时候哪支拐杖对人更有用呢？”孙膑突然发问。
“真巧，在制作拐杖的时候我想过这个问题。”就像是早已有所准备，庞涓表现得丝毫没有意外的反应。
“诶？那答案是什么？”孙膑显得饶有兴趣。
庞涓拿起另一支拐杖，敲打了正在制作的这支拐杖一下：“你听。”
“什么？”孙膑没反应过来。
庞涓狡黠一笑：“你说这个是哪支拐杖发出的声音更大呢？”
“这可不好说呢。”孙膑嘴角微微翘起摇了摇头。
“哦？”庞涓略微歪头侧目，手里拿着小刀开始剐蹭木头上的几处毛刺。
“哪支拐杖离我近哪支发出的声音就更大，哪支拐杖当时撑在地上哪支就对我更有用。既然本质是一样的，那只能用位置上来区分了……既然谋略是相同的，其位置指向便决定了策略的结果。”孙膑说了一堆让人难以理解而生硬的话，顿了一下，总算是引出了要说的话。“所以，你此次谋略的指向——究竟是什么？”
庞涓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右手就僵硬地悬在半空中。他为什么会这么问？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是留有什么戒心吗？
“《孙子兵法》。”这样回答了。
“这样啊……”孙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有些失望还是放心了，“你真的就那么想要这部兵法吗？”
“是。”庞涓两手将手杖端起来放在眼前，闭上一只眼睛端详这支拐杖的曲直。
“为什么？就为了这部兵法，你可以置我于死地，甚至不惜只身犯险来到这里。你就像追着血腥味的狼一样追着我？”说完孙膑惨笑着摇着头。
“不是这样的……”庞涓拿出一块砥石，开始将拐杖尽量打磨光滑。“在你看来是我在追着你；而在我看来……则是你一直走在我的前面……”
“可也正因为如此，我的后面是你，哪怕你在我背后捅刀子，我会记恨你，但绝不后悔。”孙膑走过来站在庞涓旁边，“倒是你，你一点也不后悔吗？”
“一点也不。”回答得简洁而迅速。
“呵，我怎么记得你那天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想起第一晚庞涓来找自己的时候，那些话，那些举动，孙膑还是不能释怀。
庞涓否认道：“绝对是你记错了，你也知道的，兵家从来不会后悔。我们在天下这盘棋上攻守进退，而其中唯一的规则就是——不能悔棋。如果这是我的计策导致了我不想要的结果，我会噩梦缠身，也会心脏隐隐作痛，但我不会后悔。后悔就是否定了自己，或者说是根本不敢正视过去的自己，是在逃避。自己的所作所为必须承担起来，如果抛弃了过去，就不能拥有未来。”
“不要试图把我想得多么好，更不要试图把我的行为解释得多么正当。这只不过是现在不得不面临同一个敌人所产生的错觉。”庞涓试图把孙膑心里那些不确定的因素统统翦除，“你和我都是站在当世顶峰的将领。我们选择身为将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兵法计谋只能带来掠夺和杀戮，却不能带来幸福。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