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鸦 （堂良） 二十四

这一身灰蓝色竖条纹西装是孟鹤堂最喜欢的衣服，第一次接到任务的时候师父送的。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想念那位矍铄风趣的中年人，如果可以，多想一直活在他的羽翼之下，无论什么困难也有双手在背后托着。
孟鹤堂抖擞略有萎靡的精神，忽然就领悟了师父决然离去的心绪，连回头看一眼两个徒弟都不肯。
“怎么了？”周九良见孟鹤堂已经在门口站了半刻，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孟鹤堂扭头伸出手，后者立刻将手掌放进他手心。“你呆在家里千万别出去。我让张云雷查到了那个孩子的信息，回来的路上会去他家中看一眼。”
“嗯。”周九良用力点点头，全世界只有他知道夜鸦的内心其实有多柔软。
这只是漫长时光里最普通的一天，孟鹤堂会踩着夕阳从街头走过来，怀里抱着他执着要亲自挑选的食物。两人如常打闹着吃一些简单的晚餐，周九良会在睡前帮他倒一杯金酒，有时也伸出舌尖舔两口，然后接受孟鹤堂唾弃的眼神，却就着他喝过的位置放在唇上。
周九良一直坐在窗边的地毯上，不敢把视线从街头移开，也许下一秒，也许再下一秒。
身体还残留着某种触感，周九良揪紧地毯上的绒毛，因为时间长久，地毯上有些地方已经磨平，露出深灰色的地垫。
等会孟鹤堂回来，一定要让他换一块新的，更厚实一点的，这样等待的时间也许就没那么难熬。如果不答应，今晚就让他睡沙发！周九良不自觉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就好像两人已经达成一致。
忽然一道小小的身影跃入周九良的眼帘，他快步走近——是亚亚。
紧接着门铃响起，周九良有点木然地转头看着那块通讯屏，为什么亚亚会在这里，偏偏在这个时候？
下一刻周九良便跳起来冲向门边，打开了通讯屏。“亚——”
后半句卡在喉咙里，周九良通体发凉。亚亚什么话也没有，只是微微张开了嘴，露出舌尖上含着的那枚胶囊。
“吐出来！”周九良喊道，跟着冲了下去。亚亚却没停留，朝着他自己来的方向跑过去，周九良只有紧紧跟上。好在孩子的脚程实在不快，周九良一把抓住他，掐着他的肩膀说道:“快吐出来！谁给你的！”
“胶囊一刻钟才会化，如果我吐掉，或者不能在时间内把哥哥带过去，大家都会死的。”亚亚想哭又不敢哭，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胶囊吞进了肚子。
该来的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是利用孩子从自己下手，周九良命令亚亚把胶囊吐掉。心里盘算着约摸是还想让自己下毒，就先去装作应允，稳住他们，保护孩子们安全，等孟鹤堂回来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