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鸦 （堂良）十六

周九良点点头，随即又用力摇了摇头，薄毯从肩上滑落，还不等伸手去抓，身子已经一歪，被不算大的一股力道带倒在床边，却像是自己扑上去似得。
“你想好了？”孟鹤堂不知喝了多少酒，浓重的酒精味中夹着一丝甜糯，这个人绝对是糖吃太多了，明明是个变态，为什么一言一行都让人从心头溢出蜜一般的暖意。
“嗯！”周九良的鼻音中带着点豁出去了的决绝，不管将发生什么，如果是孟鹤堂，那他认了。
孟鹤堂的身体压了下来，拉起周九良撑住身体的手，轻轻放在自己腰上，托着他的后背，将人平放在床上。刚要贴上去，周九良突然用手抵住孟鹤堂，压低声音小声恳求道:“能关灯吗？”
“咦？还能提要求的吗？那你能戴墨镜吗？”
“不能！变态！”
孟鹤堂大笑着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伸长手臂越过他去拧那盏复古的琉璃灯，敞开的睡袍领口，胸膛从周九良的鼻尖擦过。
温热的身体，熟悉的气息，周九良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起变得如此自然，仿佛他就应该在身边。
“为什么是我？”周九良猛地伸出双手抱紧孟鹤堂，把脸埋在他领口内，声音竟然有点哽咽。
孟鹤堂低头嗅到一股香草味，窝心地揉了揉他卷曲的短发，思忖片刻说道:“开始时没有想过，可是当你叫我先生的时候，我总觉得我们好像很久以前就认识。”
“以后也还会有人来杀你吧？”
孟鹤堂顺手把酒杯端到了自己这边，自嘲地笑道:“如果不是A区治安好，他们恨不得冲过来，一把火连我带楼一起烧了。”
“那——你到时候就会把我换掉了吧？”周九良仰头，只能看见孟鹤堂好看的下颌弧线。
“不知道，我是变态，不是骗子，也许有人比你还有趣呢。”孟鹤堂吞了一大口酒，辣得微微皱起眉头。
像是有一根纤细的针扎进了眼底，疼痛无比却找不到伤口在哪，理智告诉周九良，孟鹤堂说的没有错，他们之间只是猫和老鼠的游戏，不是一早就知道的吗。
周九良拉了拉孟鹤堂的腰带，后者心领神会地俯下身子，口中还有一半没来得及咽下的金酒，这种古老的早已停产的苦酒，在唇舌之间来回着被搅动，漩涡般拉扯着两个灵魂纠缠着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