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苍霸（ABO）】《倾杯醉》（十三）

冬已深，雪落如霰，霏霏不止。
柳江言独自背负着自己的傲霜刀，艰难地逆着风雪前行。
过往的所有记忆在脑海里乱成一团，他无力去一一理顺，只凭借一股本能，往“家”的方向走。
说是“家”，其实也只是山里头的一座小茅屋，只是他自小在那里长大，遇见墨僭之前，那里就是他的“家”。
柳江言的“家”在接近山顶的地方，北岭难攀，没有一定的轻功造诣，根本无法自由通行。山底虽然有个小村庄，但记忆里，柳江言几乎没和那些村民交流过。
他的童年回忆里，只有父亲和他。
是的，父亲。
在他幼时父亲对他并没有什么要求，还会给他吹吹笛子，抱着他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山风吹拂起父亲的衣袖，容颜清冷的侠客牵着孩童的手，睥睨山间云海，仿佛群松臣服，真真像是画中仙。
等到了习武的年龄，柳江言展露出了属于他的绝佳天赋，一切就变了。
父亲不再牵着他的手带他去看云海，也不再给他吹笛子了，他开始被要求一遍遍地挥刀，背着几乎和他一般高的刀架，举起刀与山里的豺狼虎豹相对。
霸刀的刀法，需要极其深厚的内力支撑刀气，各种药浴就从没有停过。
于是，从小柳江言就意识到了——他的父亲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有的时候，他总觉得父亲看他的眼神，非常复杂，既像是在看着世间珍宝的炙热又像是不想面对的逃避。
他一日日挥刀，一日日长大。
柳江言的过往长达十年的记忆中，没有任何玩具，陪伴他的只有自己的刀，小小的世界里只有父亲和刀，他什么也不用去想，什么也不用去懂。
父亲告诉他，他必须练刀，只有变强才能为爹爹报仇。害死他爹爹的人很强大，父亲没法战胜他，于是父亲希望他能弥补遗憾，替爹爹报仇。
柳江言将这些铭刻心中，练刀从不曾停歇。
然后，某一天，他分化了。
第一次情期，对柳江言来说陌生到令他恐惧。
全身都在发热，躁动不安，身体叫嚣着举起刀对着木桩去砍两下，狠狠发泄一番，手脚却软得好似一摊水。
不受控制，无法抑制，他下意识磨蹭着床单，低低地啜泣着。
大脑没有留下思考的余地，只有野兽般的本能。
他简直以为自己中了什么剧毒，即将丧命黄泉。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只知道等他清醒过来，父亲坐在他的床边，冷冷看过来，眼里的失望恍若化为实质。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个地坤？”
我也不知道。
柳江言自嘲地笑了笑，在小茅屋前站定，伸出手推开房门。
空无一人。
房间里一切摆设没有变化，只是都蒙上了一层灰，房檐上已经结起了蜘蛛网。
可以看出，这个房间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柳江言在这个他曾经万分熟悉的屋子里慢悠悠地转了一圈，找到了丢在角落的扫帚，挽起袖子开始打扫。
那时的柳江言不能理解，为何分化成了地坤，就要面对父亲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