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玄哥特】灸苛 文/断铅(4)

Chapter4
子夜将至，黑猫来敲门。我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化妆过度的自己发呆。我们的猎场是人类栖息的地盘。我很满意自己的人类扮相，戴黑色美瞳，用化妆品把皮肤涂成象牙白，换双黑色过膝长靴，又戴顶附有面纱的黑礼帽。
开门后，我又问黑猫：“那混蛋醒了没？”
他摇头。
人类世界的夜色是堆砌的各式冷光源，我坐在高楼顶俯瞰的时候是这样想的。乌鸦的血还在我体内冲荡，我从未有过如此渴求鲜血的欲望。我看到十八层楼的楼底暗巷有个鬼鬼祟祟的人，便想都没想就踩着围栏一跃而下。
耳边风声呼啸，像要将我融进终结一切的大火之中。我的意识被梦境封锁住，以至回过神来时，这个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抛下他，意犹未尽地舔尽唇边的鲜血。我不在乎取人性命，如果有人被我咬死了，我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吸血鬼本身就没有良心，我们少的可怜的人性，早在降世后的第一场狩猎中就消失殆尽了。
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强大而可悲。
我盯着巷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克制住再拎一人解渴的欲望。我说过我不在乎取人性命，我会抑制本能是为了维持这副羸弱的样子。还有三个夜晚就是号称“狂欢之夜”的血族盛宴了，斯莱特家族必须全员出席。而对这个爱面子的家族来说，不可能准许一个苍白至青的成员出面，令家族蒙羞。
如此正合我意。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我会拿走那件不属于斯莱特家族的东西，然后永远逃离古堡，做个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的族群败类。如果可以，我希望一把火烧了斯莱特古堡，像梦中兆示的那样。
猎物已经断了气，我呼唤黑猫的名字处理尸体。此时才发现，黑猫不在我身边。他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我，他一定出了什么事。我有些懊悔，我已经习惯性地忽视尼斯的存在。
凭着吸血鬼敏锐的第六感，我在几公里外的桥洞里找到尼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立在那里，被捆在一个硕大的十字架上。他的呼吸微弱，像刚刚倒在地上的猎物那般奄奄一息。他受过鞭刑，黑色衬衣破烂不堪，鲜红的新伤交叉旧伤暗色的痂。
他今晚实在是失血太多了。我抬起他的下巴左右端详，幸好，他的脖子上没有牙印。桥上有重型车驶过的轰隆声，于我而言简直是对耳朵的摧残。而在这震耳欲聋的声音里，我更加沉迷，甚至是偏执于对颜色的欣赏。尼斯是只黑猫，而他的肤色却是大理石般的白色，泛着没有温度的冷光。我总是能被他的肤色吸引住，他在我身边几百年的光景也无法改变我这种嗜好。
“你不会死的。”我出声安慰，手指情不自禁地抚摸他的脖颈，耳朵却在捕捉周遭的风吹草动。我摘掉黑礼帽上的面纱，抹掉美瞳，这种场合不再需要伪装的人性，血红的瞳孔肆无忌惮地泛着兽性的光。
毫无疑问，我们是撞见丽塔家的使魔了。那家伙的武器便是这硕大的十字架。
使魔兰卡从废弃的车堆里跳出来，带着小丑般滑稽的笑容露出两排尖牙。“晚上好，灸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