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玄哥特】灸苛 文/断铅

Chapter 1
我听见风声呼啸，像恶物扇动巨大的翅膀。
睁开眼时，火蛇已经爬上华丽的，层层叠叠的床幔，没过多久，我便被四周火墙包围。曾经我喜爱的，偌大堂皇的床变成了燃烧的囚笼。我环抱着膝盖静静地坐着，手指抚过法兰绒柔软的质地。透过跳动的火焰，我凝望巨大的落地窗，在如蔷薇藤般暗黑花纹的铁栏间看到一束月光。
我想，在夜空中俯瞰斯莱特古堡一定很美。这样想着，灵魂离开肉体摇摇晃晃地上升，穿透屋顶，融入夜色。我看到这幢黑色庞大的哥特式古堡在苍穹之下燃烧，像撒旦的降世，又像永恒的终结。
我是家族里唯一期待末日到来的。我的身体还在囚笼里，白色的睡袍已被燃着。但我一点灼热的感觉都没有，耳边的风声里突然掺入金属般的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刺耳。
是莫特那个混蛋！
我极不情愿地揉揉眼睛，还在回想梦中那场终结一切的大火。眼睛睁开一条缝时，我突然感受到梦里不曾感受到的灼热感，亮如白昼的光几乎要刺穿我的瞳孔。我尖叫着扯过法兰绒被子蒙住脑袋，飞快地跳下床向门口跑去。
“我亲爱的妹妹，下楼梯小心摔跤哦！”莫特举着烛台哈哈大笑，边跳着华尔兹边追赶我。
我用一只手抓着被子，另一只手堵住左耳。我极其厌恶莫特的笑声，尽管他总能轻而易举地凭着英俊的面容和魅惑的眼神引来周围莺歌燕舞。
我冲进浴室并反锁门。莫特站在门口开始唱歌剧。我喊道：“滚远点，你这个疯子！滚回你的棺材去！”
天快亮了，他可能也察觉到了，像因失控而快速旋转的唱片一样草草唱完一支曲目，笑道：“晚安，小公主。”
我几乎能想象到他优雅的谢幕，优雅到令人有掐死他的冲动。
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松了口气。我不知道他是怎么闯进我的房间的，反正他做到了。他以前虽也招人厌恶，但从不会用蜡烛灼烧我的眼睛，可能今晚喝多了。
浴室里一片黑暗，滴水声音格外清晰。我能看见陈设模糊的轮廓，就像刚刚披着被子能在黑暗中狂奔，而绝大多数吸血鬼做不到。这并不是我的天赋，而是先天的缺陷，我的视觉比其他吸血鬼弱得多，对光的感知也敏锐得多。莫特能直视白光，事实上，他沉迷于灯火辉煌的宴会，而我却对此难以忍受。
我点亮镜前烛台，借着微弱的光褪下右手的尾戒，拧开青铜水龙头洗脸，揉捏眼角冷却一下脆弱的眼睛。尾戒内侧刻着我的名字缩写，J.K.
我叫灸苛。
天亮了，我不想冒险回到我的房间。浴池是最佳的休息处，我吹灭了蜡烛。赤脚踩进古铜浴池，立刻感觉到冰冷，我再次咒骂莫特那个魂淡。我在睡袍边缘扯下一条白色布条，遮住眼睛再系紧，然后躺进冰冷的浴池。或许可以放些温水取暖，可我太困倦了，就任由本来就不怎么温暖的身体逐渐冰冷下去。进入睡梦前，我恍惚感到我的猫在舔我的手，我推开他，说：“尼斯，别烦我。”
黑猫似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