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教室&钢之女】寐语者-9(5)

模糊不清的记忆里有一个片段，甚至分不清是真实的或者仅仅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在那个片段里，芳贺看着阿亚的画夹，稍带点夸张地说：“我超喜欢这幅，送给我吧。”
“好，送给你。”
阿亚边说边把画夹的扣子打开，准备取给芳贺。谁知刚一打开就被突兀袭来的大风吹散，两人慌忙地挽救，还是没能避免一张飘向了楼下。
“阿亚，你将来找不到工作可以卖画生存哦。”
芳贺手忙脚乱地继续捡拾，阿亚却倚着栏杆，望着那张飘远的画纸，出神了很久。
“稻子……”
“嗯，怎么了？”
“昨天，我爸爸打了我妈妈。”
“欸？”
“这样的爸爸，让我觉得很失望……”阿亚的眼睛好像一下子升起水汽，“妈妈为了我一直忍受着，即使被打得浑身是血……”
芳贺自小生活于和睦的家庭中，父母都是温柔善良的人，即使对待领养来的妹妹也未说过重话，所以她当时根本无法想象阿亚身上发生了怎样的事，更不知道如何开口去安慰。
“呐，稻子。”
阿亚低着头，手紧紧攥着栏杆，仿佛从中汲取了一点勇气。
“我死了的话，妈妈就能过上不一样的生活了吧？”
“不行！阿亚，不要做傻事……”
‘死了’是有点可怕的描述，芳贺愣了两秒后张开口就拉出一声哭腔，她上去抱住阿亚的肩膀，之后就怎么也不受自己控制了。
“我们去告诉老师吧？”
“你忘了吗？我爸爸是副校长，老师不会管的……”
“或者去报警……我不管！你不可以死……我不想你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而实际上，那些话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祈愿。
芳贺把她拉进怀里大哭，为了一些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恐惧。
此后又过了半个多月，那天，所有同学陆陆续续都走了。阿亚坐在原位低着头一动不动。芳贺背对她擦黑板。
阿亚突然出声喊她：“稻子，这个，送给你。”
递过来的是一只小熊玩偶和一本画册。
芳贺接过来的动作很慢很慢，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反常的阿亚。
“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个不是阿亚最喜欢的……”
阿亚绽放的微笑像黑暗中盛开的荼蘼。
“因为我用不上了，留给你做纪念。”
“用不上了是什么意思？”芳贺隐隐预感到什么灾祸，立刻把东西塞还给阿亚，“我不要这个！”
带着哭腔的阿亚终于失去了最初的活泼洒脱。
“……你骗人。”
“我没有……”
“你说过会一直在我身边，其实到最后你什么都帮不上我，只会说些漂亮话！”
阿亚倔强地抹掉眼泪，抽抽鼻子后毫不迟疑地往教室外走去，走得很快，几乎半是在跑。
在那之后，芳贺站在走廊阳台，呆呆地望着阿亚逐渐离去的背影。那条道路，在芳贺后来不断的回忆中变得越来越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深处。
就像她对她的感情一样。
彼时却怎么也想不到，那是两人在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