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教室&钢之女】寐语者-9(7)

芳贺正犹豫着赔个笑脸会不会反而起坏作用，下一秒，阿久津略显冰凉的手抚过来，握住芳贺满是汗水的手。
“我知道那种感觉。”
“欸？”
芳贺愣了一下，感觉着她的指尖的冰凉与掌心的些许温暖。
“失去至关重要的人的感觉……因为我也有过。”
那声音非常轻，几乎捕捉不住，莫名有一种近乎惆怅的味道。
“阿久津老师，你……”芳贺感到寒意蹿过脊梁。
阿久津的眼睛里涨满浓重的白雾，差一点就要凝结成水滴淌出来，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
“其实往前推个几年，我有过一个非常温柔的孩子……只可惜，上帝一眼就看中了他这朵美好的花，早早地将他摘走了。这也是我最后悔的事情……”
仿佛时间连同整个世界都停顿了下来。芳贺的思绪瞬间被从大脑里抽离，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
两个世界么？根本就不对。
我们遇见的分明是自己的同类。没有共同经历的人不会明白。
芳贺失去的是童年好友，而阿久津失去的是骨肉至亲。
无法原谅，更无法释怀。
阿久津的嘴唇抿出凉薄的曲线，眼底漫上些许阴霾。
有那么长长的几分钟，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被攥过去的手又重了些许，只听见阿久津长长地舒了口气，恢复了平日里冷静的神色。
“我回学校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不，我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芳贺原本眼角处的红晕退却了一点，思考能力也在逐渐恢复。
“下午还有课……”
说着便要撑起身子，阿久津捉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就掖回被子里。
“芳贺，一切有我。”
声音动听，犹如情话。
那一瞬间，芳贺觉得她浑身从里到外散着淡薄的光线。虽然淡薄，却是明媚温暖的光。
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温柔而绵长。心里涌起一种安稳的被包容与被庇护感，那些紧张与惶恐，也仿佛在阿久津的安抚中慢慢流走。
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一个问题在心中反复地绕，可是芳贺没有问出来的勇气。又害怕得到与自己的期待相悖的答案。
在阖上眼睛之前，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其他，芳贺看见一只小小的白纹蝶，在病房的窗棂边停了停，然后像所有微小的尘埃一样，消失在白茫茫的日光里。
阿久津注视着那只蝴蝶的方向，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却流露着苍凉而丰厚的美丽。
傍晚醒来，办了简单的出院手续后回到租住的公寓。
关上房门后的一刹那，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只听见牙齿颤抖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声，但很快也平复了下来。
芳贺慢慢走到书桌边打开了台灯，暖黄的灯光清晰地映在那只小熊玩偶的眼瞳里。然后她坐了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一封陈旧的信笺。
——阿亚，你知道吗，从前我总是听说，没有好不了的伤也没有过不去的坎。无论有多大深的伤口，都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慢慢愈合。
——但人生真的是这么简单的事吗？你受到了伤害，再复原，可是那时候的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