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的教室&钢之女】寐语者-9(6)

芳贺抱着习题册从补习班回来，看见远处闪着模糊的红光，救护车刺耳的鸣笛高高低低地响起。
有目击者在讨论着从市政府大楼楼顶跳下来的女孩。
女孩的旁边放着画册和那只小熊玩偶。在那本画册里夹着一封信笺。
稻子。
很想跟你聊天说笑，可是对不起。
很想跟你一起去静冈，可是对不起。
很想跟你在一个学校做老师，可是对不起。
很想继续喜欢你，可是对不起。
很想，能够坚强地活下去。
可是对不起。
那个让人痛心疾首的真相，毫不犹豫地倒在了措手不及的芳贺面前。
所有的道别语变得苍白无力，搁浅在了夏末时分。
—— 稻子，最后对你发了脾气，可是我直到现在也没有讨厌过你。
——我在想，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想要遇见你。希望那个时候，我们能够再一次，再一次走过放学回家那条长长的林荫道。
——一直走下去，永不结束。
芳贺浑身脱力坐下的瞬间，整个视野都被染成血红的颜色。
阿亚的痛苦也好，快乐也好……自己是惟一的知情者，或许正因为如此，便自以为是了起来。去和老师沟通后遭到责骂和疏远，原本的助人劲头也渐渐产生了退缩。
说到底其实自己也不过是个伪善者。明明什么都不能为好友做，唯有在口头上说‘请你一定要坚强’的鼓励。
许多年后，即使已经被时光打磨得足够冷静，依然记得那种眼前一片黑暗，全身的每个角落都被震惊袭击的感觉。
芳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身体仿佛漂浮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四周有轻轻的摇动感。
在远处的海滩，阿亚拎着鞋子赤脚在细沙间跑跳，一脸不知忧惧的灿烂，像一只展翅高飞的水鸟。
“稻子，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芳贺听见儿时的自己在遥远的地方高声回喊：“好——”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许多熟悉的声音。真理子的，并木的，监田的，先崎的。
一句接一句，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无数的声音编织成网，一层层地把世界包围。
有行将溺水的感觉袭来，一切的生命体征，都变得不像是自己的。
水面上的画面慢慢模糊变形。然后，有一个人靠近了她。
芳贺想抓住那人哪怕一片衣角也好，手腕抬到一半支撑不住，摔了下去。
意识和身体都在挣扎，茫然地睁开眼，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已经死了吗？
“你醒了？”
伴随着属于阿久津的声音，视线逐渐明朗起来。
“……这是在哪里？”芳贺虚弱地笑了一下，求救一般看向身边的人。
“在医院。不要担心，身上都是皮外伤。”
白寥寥的日光柔化了脸部线条，只剩下干净的眉目，以及落在眉宇间的隐忧。
“那，美月她……”
“曾根同学没有大碍，已经被监田老师送回家了，藤间老师正在和她关西的父母联系。”
这么说，只有自己这个成年人被吓晕了吗……真是没用啊，还是在喜欢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