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澜】山海隔(9)
沈巍看起来不建议他笑得这样大声,可他最终没有说话。拓跋云澜笑完了,他说:“品茶这种事,到底不适合我。”
沈巍说:“你书画诗词都通,如何就学不会品茶?”
“我学不会,因为我从不觉得茶好,”拓跋云澜笑道,“我胸中有奶有酒,再容不下一碗茶。”
沈巍一愣。他觉得这位小王子的措辞稍稍令人尴尬,但这言语的尴尬中似乎又另有一种更为深刻的尴尬。
拓跋云澜说:“我就要走了。”
适时地便吹过来一阵微风,若是在冬季,这时会有梅花伴着雪从树上飘落,可这时春意融融,偏偏梅树早落光了花,光秃秃的枝桠想抖一抖,也什么都抖不下来。拓跋云澜看着沈巍怔忪的面容,缓缓说道:“突厥王子于齐朝为质,六年为期。我十岁到中原,沈巍,你可记得我年岁几何?”
沈巍目光闪动,慢慢说:“十六。”
不过短短两个字,他不知为何说出了四年的漫长。
拓跋云澜这次端端正正地为沈巍添茶,再为自己倒茶。他端起茶碗,做出敬他的样子,说道:“三月之后是我归期。到时我一去千里之外,便无法与你像这样同饮了。”
沈巍只是默默看他。
拓跋云澜没听到沈巍的回答,并不讶异,只是又再次一饮而尽了。他放下茶碗,也仔仔细细地看着沈巍。其实又哪里用看呢?这人青松般的身姿,花瓣般的容貌,水莲般的气度,古井般的修养,早早就在他心里回响,此时一番描摹,不过为刻下更深的轮廓罢了。
他迎着沈巍波动的目光,伸手捉住他一缕碎发,合在掌心握紧了。